张甲跟着英叔去铜山打靶场练兵。

张显白带着直播组到处直播。

……

一直忙碌到傍晚时分，街口的大喇叭忽然响起：“今古街的居民，接上面通知，今天晚上七点准，大家一起收看讲话。”

整条街有三个喇叭，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今古街的居民都听到了。

临近七点，方觉回到家，进屋打开电视。

不多时，屏幕中出现前不久刚刚颁战前动员令的可敬老者。

唐元帅满头白发，神情肃然而威严，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中隐藏着无尽的悲伤、慈悯与愤怒。

电视前观众看到的是老人挺直着腰，肩端得直，目光平和，心里莫名觉得心安。

“四年前，全球气候会议上世界各国达成共识，再不遏制全球变暖，十年，二十年后有许多岛国会消失，一些沿海城市会淹没，有些无赖国家不愿按原来的协议做，我们照做，这很艰难，但一切朝好的发展。可是，三年前，第一次妖云事件后，我们所有人都懵了。”

“唐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居安思危’，我们也天天挂在嘴边，但没想到是，有一天它真的降临。”

“就在前一阵子，四个妖云一同降下，四个城市的人死了许多，没死的，我们现在知道，他们都成了奴隶，或者投靠了妖族。”

“就在刚刚，西方那几个大国也跟入侵者签了所谓和平协议，核心的就两条，一是恢复帝制，二是人分三六九等。妖族是一等人，第一拨投靠的人是二等人，而大多数是仆役、奴隶，原本底层的人成为最劣劣等人，正在一个个登记在册，准备派往各个矿山当苦工。”

“所以，说是和平协议，其实就是投降。”

……

唐元帅语速平缓，神情沉重。

唐国子民都围坐在电视机旁收看，有的紧紧的抱在一起，有的独自抽泣……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坏，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从此后要呼一个妖怪为主子，跟从前那些辫子戏一般？

三年了，人们也算是有足够心理准备，不至于乍闻之下突然崩溃，但心里头的的确确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天，真的要塌了。

西边基本投降了，南边岛国向来是小国寡民，他们的意见不重要。那么，现在好像全世界就在等唐国的声音。

“唐国降不降？”

唐元帅把滔天祸事逼在眼前的现状说得清楚明白，然后抛出一问。他没有马上说话，像是等每一位观众的回答。

一时间，电视前，电脑前的观众脑袋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从未想到有一天，一个人做出的决定，是要和全唐国人共进退。这份沉甸甸的感觉压迫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唐国不降！”

有些人觉得只过了三秒，而有些人觉得过去了三分钟。

唐元帅斩钉截铁的话像是锤子锤到正出炉通红的铁条上一样，四处溅出火花。

一部分观众瞬间热血沸腾起来，一部分观众长出一口气，又一部分观众腿股发颤……

“现在我发布命令，第一个命令……第二个命令……”

讲话直播结束没多久，今古街的大喇叭又响起了，通知今古街居民想要移民南海诸国到居委会报名，填写相关材料。

第一个命令就是撤退令，也是疏散令。首先人群从大城市向小城市，小城市向乡镇进行疏散。

对于不想抵抗的人，国家拿出巨资提供移民补助，3天内完成向南海诸国移民。

南海诸国的消息也传出来，宣布中立。

这似乎不错，但是人们都知道，中立其实维持不了多久，最后免不了签和平协议，所以想要移民的要做好日后当奴才的打算。

晚上九点，今古街外开始有一些汽车喇叭的声响，最快做出移民打算的居民收拾行李，驾驶自驾车准备离开今古街，这其中就包括张老师女儿张静娴一家。

电视直播结束后，张老师家一番激励的讨论之后，最后勉强达成共识。

张天年和老伴在门口送他的女儿、女婿，外孙女一家三口。

“爸妈，跟我们一起走吧。”张静娴在做最后努力。

“走吧，走吧。”张天年挥手，“我跟你们妈妈都年过半百了，不想走了。”

“爸！妈！”

张天年道：“快走吧，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自己是唐国人，都要记得今古街是你们的根。”

“快走吧，一会出街的路都要堵住了。”海大富在旁神色焦急地说道。他曾经对今古街生出一丝希望，但在倾覆之灾面前，他不敢赌。

九点半，今古街出口路面有十多辆私家车亮着灯，有的没有开动，年轻一代和白发苍苍的父母抱头痛哭；开动的并没有急速离开，而是缓缓行驶，人们心里清楚，也许这一去就是永别。

海大富的车走的早，开出铜川镇，却在国道口上堵住了，前后车一阵急急的喇叭声。

海大富这时候反倒轻松了，因为决定已经下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相对其他人，他们一家没有那么急。眼前这些人急急往南赶有什么用？抢不到机票、船票只能在永泉府滞留。

相比而言，今古街居民离去的并不多，而在中小城市中，夜色似乎都无法遮掩这人世间浓浓的悲色。

没有人指责移民的人群，因为唐元帅说了，暂时的弯下腰，是为了以后抬起头；有的人战斗、牺牲，有的人忍辱、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