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塞梅伊路上的第三天,独孤奢上了无风的马车,见阿塔娜抱着波尔出去,良久感叹道:左贤王艳福不浅呀!
我这一生只输过一次,与休奢我算是赢了,可与你我算是输了。从我第一次听说先生大名,我还极不屑什么人能与我一争高下,当时我以为是拓跋明玉的意气之举,直到听说拓跋明玉留你九天九夜。直到过年时阿塔娜撵走黛芙妮,在我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与先生同宿同眠,现在又直接把黛芙妮送走,我才明白,我败的一塌涂地。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夏女人,能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我不如你,我输的心服口服。
无风道:这没什么值得好夸耀的。
独孤奢道:不得不说,你左贤王是幸运的,好女人都让你遇到了。姑且不说大夏的那个女人,也不说参杂着私心的拓跋明玉,单说阿塔娜,一个十八九的姑娘,不要了名声,跟着你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子,在你家就同吃同睡,为了你借牦牛破阵,把你从温柔乡中叫醒,随你到生死不知的西方,现在更是与你形同一体,东西方怕无人不知呀!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做到这个份上的不多。可怜的是阿塔娜牺牲了这么多,你似乎无动于衷呀!洛蓝为她打抱不平,我也替她感到不值,想不通图啥哩。
无风没了言语。
独孤奢又说道:有时候想你这人没良心,你还是左贤王,人还叫你先生哩。你对所有人都好,包括我这个逼迫你的坏人,可独独对阿塔娜有些无情了,有些冷酷了。
无风辩道:对她也好着了呀。
独孤奢道:好吗?你以为给吃给穿关心两句话就是好?你以为阿塔娜是拓跋明玉还是那个婉儿?再说能一样吗?拓跋明玉、婉儿有儿有女有名份,跟你在外人看来,大不了就当谈资罢了,谁也不在乎。可人家一个十八九的姑娘跟你图什么?现在天下人人兼知,阿塔娜却无名无份,你让阿塔娜以后如何见人?
无风心里一紧,只听得独孤奢又说道:你想过没有阿塔娜为何黛芙妮那一打?那是真正担心阿哥吗?怕是羡慕嫉妒恨吧,凭什么黛芙妮这样一个女人都能有名有份有阿哥护,她却没有?
见无风不言语,独孤奢道:罢了,这事我替你作主了,封阿塔娜为左贤王妃。
无风道:那也要阿塔娜同意呀!
独孤奢恨恨道:阿塔娜不同意早跟着颇超回去了。我能拦的住还是你能拦的住,怕那时你也得跟着回去吧。我来是干啥了,就这么定了。
无风无语,自己一个老头子的事让一个后生作主了。
当日,独孤奢让伙房杀牛宰羊,燃起篝火,纠集众人,说有喜事要说,让呼延拿出盖有单于红章大印的圣旨,宣布阿塔娜为左贤王王妃。阿塔娜愣了半天,随即叩首致谢,又拉了站在一旁的无风再次磕头致谢。无风不情愿,被阿塔娜瞪了一眼,狠狠一拉,只得向独孤奢叩首致谢。
独孤奢看着第一次拜倒在自己脚下的无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想起与无风初次见面打开眼界,从思想层次上解决了多少年来自己想解决而没能解决的问题,从理论层面上破除了祖祖辈辈遇到的困局和死胡同,后来一步步印证无风的预言。自己相邀共事不成,反成敌对,被夏主力一逼迫(其它戎了羌了根本没当回事),让自己迈出向东而生的这一步。攻罗德不下最艰难的时候,真把无风当成救命稻草,天天盼着无风从拓跋明玉的龙帐里出来,从龙城出来,怎样把无风弄过来,对自己来说西方是未知的世界,对无风来说似乎胸有成竹,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也就离开龙城的那刻起,自己对拓跋明玉再无半点私情,反而有些厌恶。在向东的那段日子里,忘却拓跋明玉,才发现自己宛如走出迷宫,眼前豁然开朗,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怎么干,不得不说女人让自己成熟,苦难让自己成熟。于是命呼延无论用何种手段一定无风赴西,所幸阿塔娜无意助成好事,才有了之后的合作。可以说自己败也阿塔娜,成也阿塔娜,这次又是阿塔娜助了自己一臂之力,无风才得留下来。与无风相识、敌对、合作,无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曾姿态如此低过。
想到此,独孤奢笑道:已派人赴戎以我名义向左贤王王妃父母求婚,同时告知东匈奴、戎、羌、蕃,布告全国。待择黄道吉日后我亲自主婚。左贤王的喜事就是我大元国的喜事,我们将举国欢庆。
跟着无风的一旅众人、满场的士兵侍女尽皆跟着叩首,山呼单于万岁。又拜见了左贤王、左贤王妃,起身后齐声欢呼,诸王子叫的最欢。众人围着两人又唱又跳,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舞跳了一曲又一曲。不知谁高呼阿塔娜来一首,紧接着众人齐呼王妃来一首,阿塔娜毕竟女儿心性,高兴地一连唱了四五首才作罢。似意犹未尽,拉了与独孤奢饮酒的无风让唱歌。
无风犹觉荒诞,又觉独孤奢所言所做极是,对阿塔娜不起,众目睽睽之下不忍拂了阿塔娜之意,看着众人忽然静了下来,清了嗓子,对着阿塔娜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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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