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毕竟是如果。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的活着。在看清了周谦的真正嘴脸之后，姜丞彦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是对方的弟子而感到脸颊发烫。

徒弟犯错，做师父的心痛归心痛，也只会感叹自己识人不明。可要是师父做出糊涂之举，当弟子的就真的是绝望透顶了。

在他心目中，师父不只是传道受业的领路人，更是他心中的丰碑楷模。当丰碑成了耻辱柱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姜师兄，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他。要怪只能怪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如果世间遵从的是公理法度而不是拳头，我想很多人都不会变成恶人。”

岳棠这番话中的道理对于姜丞彦和姬飞雪来说简直闻所未闻。

姜丞彦性格忠厚，倒还能理解岳棠的意思。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姬飞雪理解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妹妹，你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他师父要抢你的地盘，技不如人被你打死也是活该。什么世道、公理的？修真者不讲那个！”

修真界的传统思维就是如此，双方解决问题的时候都要先把拳头亮一亮，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无数年来一直如此。

想让他们改变观念，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这两人的本性并不坏，岳棠有信心能让他们崩碎的道德与法治观念扭转回来。

“姐姐差了。”

“怎滴就差了？”

“唉！”岳棠叹了口气，“姐姐可知修真界最大的灾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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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过于宏大，实在不是以姬飞雪的认知能够回答的。她的脑子整天想的就是如何出剑能一击毙命，如何出拳能多打死几个人。什么时候考虑过这种问题？

“是兽潮？”

岳棠摇了摇头。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也会这么认为。但当她看到各方势力在面对兽潮来临还在进行残酷的内部斗争之后，突然就觉得兽潮在人族的内斗面前根本不算什么灾难。

“人族最大的灾难是不和。”岳棠背着手皱着眉，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内斗可以将微不足道的小事变成腥风满城的大事，也能让一股小小的兽潮演变成足以令整个东洲覆灭的惨剧。”

姜丞彦琢磨着岳棠话里的深意，颇有体会。如果东洲修真界一团和气，很多惨剧都不会发生，很多门派也不会覆灭。

但是人活着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资源就这么多，一个人要吃饱，其他人就必然要挨饿。将之放大到一家宗门、一个大洲乃至整个修真界也是如此。一旦涉及到自家利益，怎么可能一团和气？

“岳师妹的见解我同意，但是这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资源有限，而人心无度。争斗是必然会发生的。”

修真界从古至今都是四分五裂的状态，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也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与和平。

姜丞彦之所以会如此想，是因为他的认知只限于此。但经历过和平年代的岳棠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历朝历代，哪怕是再短命的王朝都有过局部和平。或许王朝的统治会对百姓造成权势盘剥，但从客观上来说，不管他们的出发点如何，在客观上也让百姓们免受了战乱之苦。

盘剥就盘剥，饿肚子就饿肚子。至少大多数人还能得到象征性的律法庇护，至少他们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四分五裂的修真界百姓就没那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