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它真的变成了疯狗，还咬伤了我的妈妈逃掉了，然后有一天，它又来到了我的面前，像以前一样围着我转，只是那时候的它已经跑不动了。”

“于是，我杀了它，用一块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烂了它的头。”

‘小黑’的声音，理智而又冷静，仿佛在讲述另一个人的事。

“哪怕到最后，它还是信任着我，哪怕回家后我因为身上的血，被妈妈骂了一顿，可我还是觉得——”

“我应该把它杀死，或者说，在它被疯狗咬的时候，就应该处理掉它。”

白莉莉更加确信这货也是个神经病了，一般人谁会逮着一个陌生人说这种事。

把这件事渐渐淡忘，甚至找理由给自己开脱，绝口不提的才是正常人。

归根结底，人类的记忆也并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

白莉莉因为碰巧和小学同学们聚过几次，大家聊起小学的事来，发现在很多事情，尤其是事情的细节上，不说是南辕北辙，也得是风马牛不相及。

女孩说男孩揪自己的发，男孩说她掐自己的腰。

大家都会下意识地为自己开脱，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就会找理由为自己辩解，时间越长，就会越是深信：‘自己没有错’。

比如海对面的某个运输大队长，在他的回忆录里，自己简直就是圣人在世。

之所以败了再败，全是因为心存仁慈，还有一群猪队友。

虽然写在回忆录和日记里的话，都不叫心里话，是下贱。

可人都是双标的，就算是个客观公正的好人，在细节上也会不自觉的有点双标。

除了抖M，一般人不会自虐般地揭自己的伤疤，除非他已经根本不再在乎了。

虽然那个小黑语气平淡，但身为一个大人，白莉莉知道人在说这种事的时候，语气越是平淡，证明他越在乎。

但这关白莉莉什么事呢，‘小黑’只是杀了一条狗，混血种的世界中，比这更黄暴的事多了去。

“那时候，你只是个孩子嘛……”白莉莉左右扭了几下脚，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所以……拜拜了您呐！”

她猛地将鞋面上的沙子甩向‘小黑’的脸，然后拔腿就跑。

混血种（白莉莉）的世界不讲究打打杀杀，她又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所以讲究的是个苟。

现在的她也并不明白，‘小黑’给自己讲这种故事有什么用意，她只觉得对方是个神经病。

当你试图理解神经病的时候，那也该得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这时候的莉莉，一心想赚钱买房，当包租婆。

什么杀狗，杀龙，杀人、杀混血种……

大家互相杀杀杀杀杀，都和她的关系不大。

以混血种的标准来看，她即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好人和坏人来论，两者都是个半调子，这和她那评价为D级的血统倒是相匹配。

她的血统再高一点，比如有c级或者b级，就会有混血种势力来找她，出任‘小主管’有稳定的工资拿也不是梦。

她的血统再低一些，或许也不会觉醒言灵，母亲也不会告诉她混血种世界的事。

或许她现在已经想不通，走入了婚姻的坟墓，从此相夫教子，将他们看得比整个世界都重要。

但是，白莉莉就是这么一个半调子。

她做为一个半调子的混血种出生，又做为一个普通人长大，上的大学都只是二本。

她深知自己不适合，混血种这个以血统论尊卑的社会。

“赚到二十万美金就退休吧。”

跑出好几里地后，累得像条狗一样的白莉莉，再次如是下定了决心。

万幸，那个‘小黑’没有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