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印堂迟疑了一下,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庄永璞知道他的心情,也不上前安慰,将钱往丁印堂怀里一揣,转身便离开了鞋铺。
三天后,黄文发神经质似的跑来找庄永璞:“老庄,丁鞋匠刚才过来跟我说,有两个铁道队员看我混得好,想过来投降,但是又很犹豫,怕来了受欺负,让我明天晌午去和他们见见面,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呢!”
这厮的嘴里,“庄哥”已经悄然地变成了“老庄”。庄永璞内心洞明,也自然地配合着,笑着说道:“黄队长,你想多了吧,一个破鞋匠他敢吗?他又没地方跑,就算是他跑了,他老婆孩子都在东丁村,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那倒也是,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让松尾太君安排一下,提前埋伏人手,我明天也带几个特务队的人一起去。”
庄永璞摆摆手:“丁印堂告诉你来的队员叫什么了吗?”
“没说啊!我也忘了问。”
“这样不行,这是招降铁道队的第一炮,可不能哑了,你这上来就搞这么大阵势,谁还敢跟你见面?万一来的是两个小杂鱼可就没什么意思了,还得指望他们钓更大的鱼来。
咱俩可是在松尾太君那里打包票了,放丁印堂是为了钓大鱼,你上来就砸了锅,我可没法在太君面前交差。
哎?我问你,地方是你定的还是他定的?”
“我没那么憨!是我定的,就是古井那个羊汤馆,离临城近,就在大路边上,往来的人多,四周也藏不了人。”
庄永璞拍了拍黄文发的肩:“那就肯定没事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咱干大事的,得有点胆魄,你看看刘备三顾茅庐什么时候带着兵去了?连蒋干那个憨子,去招降周瑜都是孤身一人去江东,咱连蒋干都比不上吗?”
黄文发不想显得自己太没种,也觉得丁印堂不敢乱来,便放下了半颗心,踩着畏首畏尾的脚步走了。
第二天中午,黄文发牵着大狼狗,竟然脱去了自他投降以来一直穿着的不伦不类的鬼子装,换上了缎子面的棉袍子,外面斜挎着他那把盒子枪,头上戴个黑礼帽,庄永璞觉得好笑,问他:“黄队长,你这是唱哪出?”
黄文发“啪啪”地拍着簇新的袍子,得意地说:“咱得让他们看到咱过得体面,这样才能成事。”
二人一狗快步出了临城的西门,直奔古井而来,丁印堂正焦急地站在去往古井村的路口来回踱步,远远看到庄永璞二人,便小跑着迎了上来:“黄二爷,你们来得倒是快,他们还没来到哩!”
黄文发皱起来眉头叫道:“他妈的,求老子办事,竟然来得比我还晚,你爹不奉陪了!”拽着狗转身就走。
庄永璞连忙拉住他:“你空手回去,怎么跟太君交待?再说了,这大晌午的,你不饿我还饿呢!去羊汤馆吃饭,吃完再说。”
丁印堂也在一旁顺着说:“就是!就是!我可不敢哄骗二爷呀!回去您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先吃饭,吃饭,我请二位爷。”
黄文发这才半推半就地牵着狗,转身跟着丁印堂往羊汤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