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登海默然,郑君伦也觉讪讪,两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台上已经换了其他人讲话,年轻人沉不住气,他又凑过来黏着林登海问道:“哥,你咋称呼?能说说芦苇荡里的事吗?”
“我叫林登海,是运河支队峄县大队褚大队长的通讯员,那天褚哥给我的任务是送嫂子袁化坤出岛,在芦苇荡里碰到四个鬼子,我把他们都干掉了,这个疤是小日本给我留的纪念,嘿嘿!”
“四个?真厉害哇!那你也是个英雄,林哥。”郑君伦笑着说道。
“打日本鬼子可不是为了当英雄,至少我还活着,可是褚哥,郭文斋和那些牺牲的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林登海遗憾地说着。
“死在战场上也没啥可说的,要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才窝囊呢!”郑君伦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句。
“谁?殷华平?”
“徐广才啊!就是徐广田的三弟,上个月他和孟庆全,田传喜到临城打乡公所,撤退的时候,一个队员跑丢了,他回去找人耽搁了时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个新队员误以为是敌人,贸然开枪把他打死了,他才结婚一个月呢!”
“啊?那徐广田不得拼命啊?”林登海很吃惊。
“谁说不是呢?徐广田要求队上把那个新队员枪毙,刘大队长觉得不妥,两个人当场就打起来了,本来徐广田就不怎么服气刘大队长,再加上这档子事,要不是王大队副压着,估计铁道队早就四分五裂了。”
林登海不知道铁道队什么时候换了政委,接着又问道:“你们政委不是杜季伟吗?他的名气很大,什么时候换成了张政委?”
“杜政委因为离婚的事影响不好,被军区调走了,杜政委威望高,队上都不愿意让他走,一直向军区申请让他回来,使得政委空缺了大半年,后来来了孟昭煜政委,可惜,他干了一个月就牺牲了。文立徵政委和赵若华政委先后代管了一段时间也离开了,现在是张鸿仪政委,郑剔副政委一起带俺们。”
林登海觉得也正常,铁道队素来喜欢玩命,这是第一任大队长洪振海队留下的基因,喜欢玩命的人当然不好管理,没点威信的人,这铁道队的政工工作还真不好干,他素不喜多事,对杜季伟的事情也不想多问。
郑君伦可能觉得说多了,毕竟家丑不能外扬,便停止了说话。
林登海是个明白人,随即换了个话题:“日本鬼子眼看蹦跶不了几天了,就要没仗打了,你们铁道队有什么打算?”
“那可不一定,张政委说,越是现在这种时候,越不能疏忽大意,毕竟还没有最后胜利,我也不想听报告了,林哥,我们铁道队在这整训了一个月了,张政委说开完表彰会就出山,说是要去打北临城哩!我得去收拾收拾,你多多保重!”郑君伦说走就走。
林登海无心再听表彰大会,静静地坐着,直到人群散尽才与褚庆福一起回到了他们的临时住处,此时的运河支队已经划归新四军,叫新四军峄滕铜邳总队,编制为两个营,一营营长为李明和,教导员是王乐泉,褚思惠为副营长,林登海依旧是褚思惠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褚庆福对林登海说道:“林子,三叔(褚思惠行三)传来命令,让咱们参加完大会马上回黄丘套,年前有战斗任务。”
“这里到黄丘套得四百里地呢!靠脚量得六七天,任务是什么时候?可别耽搁了事。”林登海有些着急。
褚庆福得意地一笑:“嘿嘿!我找了军区的人,他们正好有马队去兰陵,咱们骑马到兰陵,再走回去,这条路上没有鬼子,国军也不敢动咱。”
林登海说道:“行啊!你小子。”
“什么小子小子的,以后得叫哥,我罩着你!”褚庆福得意地说道。
“做梦吧你!你比我还小两个月呢!”林登海给了褚庆福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