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炮楼塌了半边。
褚思惠一挥手枪,一连的战士立刻冲了上去。不料,炮楼又响起密集的枪声。
两个战士中弹倒地,其余人只好又原路退回巷口。
褚庆福一声大喝:“把炸药包给我,你们跟机枪一起往狗日的炮楼打!”他从爆破组手里抢过炸药包,趁炮楼被压制的瞬间,三步两步就奔到墙下。将腋下的炸药包导线拉燃,右臂一甩,将炸药包精准地扔进了先前炸开的缺口。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炮楼和里面负隅顽抗的守军一起飞上了天。
此时,二连也将东南角的炮楼炸飞了,两路人马迅速合围周七歪子的指挥部。
周七歪子的破锣嗓在黑夜里传出好远:“消灭了八路,每人赏大洋十块。”
褚思惠抢过机枪高喊:“二连堵住东边,爆破组跟我一起炸掉炮楼,活捉周七歪子!”端起机枪带人就往上冲。
褚庆福急忙在后面喊:“三叔,把机枪给我。”
褚思惠已打发了性,哪里顾得上理他,机枪喷出怒火,对面的人如砍倒的麦秸,成排成排地倒了下去。眼看胜利在望,一马当先的褚思惠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机枪也被扔到了一边。
“三叔!”褚庆福上前一看,褚思惠的右下腹被打了个大洞,正往外冒血,人已经昏迷了,褚庆福急让小队员张保成将褚思惠背下去抢救。自己捡起机枪朝东面的二连喊道:“林登海,你他娘的是个软蛋吗?怎么还没把炮楼炸掉!”
话音未落,周七歪子指挥部的炮楼被炸塌了。爆炸的烟尘未落,院子里就传来喊声:“八路老爷,别打了,俺投降!”
褚庆福势如疯虎,要冲进去亲手毙了周脉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正怒火攻心的时候,林登海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庆福,你瞎吆喝什么?咱说炸这个炮楼肯定能炸掉!哎?老大呢?”
褚庆福不理他,挨个去审院子里的俘虏,一个穿着军官服饰的俘虏怯生生地说道:“长官,周七歪子这个龟孙,喊完那句话就逼着俺跟他换了衣裳,从后门跑了。”
褚庆福令邵泽生带几个人去北门搜捕周脉顶,然后拽着林登海就往回跑,边跑边说:“三叔受伤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二人跑到扒头山西的临时指挥部,里面亮起了灯,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默默地站着,褚思惠躺在担架上,鲜血染红了棉袄。
褚庆福扑过去,跪在地上轻声说道:“三叔,扒头山打下来了!咱还得打汴塘哩!咱还没把日本鬼子撵走哩!你不能有事啊!”
褚思惠无力地转了转眼睛,看看褚庆福,又看看林登海,林登海俯下身去,听到褚思惠嘴里喃喃自语着: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林登海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扒头山迎来了1945年的春节,然而,新四军峄滕铜邳总队一营副营长褚思惠却没有再醒来,为了家乡的解放,他颠沛半生,最终将热血洒在了这片深爱的土地上,时年4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