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来,但好戏已经开场了。”
附带一个链接。
我点进去,里面正是一分钟前京华新闻发布的新头条。
标题是:首富殷长烬疑似新婚出轨,夜半酒店私会三线女明星……
配图,是几张角度刁钻的‘吻照’与‘床照’。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替锦书讨这笔债,哪还有心思看这些捕风捉影的假新闻。
烦躁地关上手机,但下一秒手机屏幕又因收到新短信重新亮了起来。
这次是李月牙给我发的信息,内容简单,却极具挑衅性。
‘你老公,现在是我的人了。凤栀栀,他根本不爱你,识相的话还是早点退出,免得最后在公众面前丢人现眼!’
我深呼一口气,直觉告诉我,等会儿他们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烦我。
所以,我选择关机。
明天就去外面重新办张手机卡!
警局。
夜里一点半,带我们过来那两位警察大哥先给挂彩的那四人做了笔录。
了解完情况才到另一间休息室来找我和锦书取证。
“姓名。”
“秦栀栀。”
“……段锦书!”
我:“???”
锦书给了我一个了解的坚定眼神。
不是,她了解什么啊?
做笔录的年轻小哥:“性别!”
锦书:“男。”
我:“看不出来吗?”
年轻小哥呛住,有耐心地提醒我们:“别闹啊,两位小祖宗,现在我们是在做传讯笔录。”
锦书聪明地指了指青年警察胸口:“你执法记录仪没开。”
两位警察:“……”
年轻小哥:“不是,你这么上道的吗?但我们屋里有监控。”
锦书:“啊?好吧好吧,你重新问。”
年轻小哥:“户籍哪里的?”
我:“安宁县。”
锦书:“我京城原住民。”
年轻小哥正要问下个问题,青年警察突然打断,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
“该了解的我们已经在隔壁了解过了,你确实是受害者,不过隔壁那波人身份不简单,我们只能为你争取到和解的机会。”
锦书生气攥裙子:“为什么和解?”
青年警察严肃道:“你们把他们打成那样,如果不和解,他们以故意伤害的罪名起诉你们,你们是普通人家的女孩,这个过程的压力你们可能承受不住。”
我听明白了青年警察的意思:“你们是害怕,他们起诉玩阴的,到时候我们如果请不到给力的律师,不花一大笔钱去打点,很有可能不但无法让他们绳之以法,还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毕竟,正当防卫和蓄意伤害的定性边缘一直都很模糊,进了法院,蓄意伤害可以说成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也可以被人诬陷成蓄意伤害。
“是的。”
青年警察收了纸笔,心善道:
“我们只负责审案,至于定罪的问题是要移交给法院,起不起诉由当事人决定,我们无权干涉。
我们现在只能在我们职责范围内尽可能地保护你们。当然如果你们坚持要去碰一碰,我们也不阻止。”
“所以他们那样对我,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锦书气得小脸涨红,憋屈咬住嘴唇。
青年警察道:“我们都问清楚了,事情归根结底是因你前男友而起,我们明天可以传唤他,你可以起诉。”
“不用传唤。”我握住锦书冰凉的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私下揍死他!
锦书昂头,泪眼蒙蒙的也连连点头,像是在畏惧些什么,赞同道:“对,不用麻烦你们,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自己能解决好。”
“既然这样,你们通知家人来领你们吧,顺道把和解书签了。”青年警察安排道。
“通知家人……”我为难的和锦书相视一眼,总不能现在打电话给长烬,让他立马来局子里捞我吧……他要是知道我和锦书打架进局子,不得笑话死我们俩。
锦书心虚地拧裙摆:“那个啥,能不通知家人吗?”
青年警察语气决绝:“不能。”
锦书瘪瘪嘴,想哭,扭头问我:“嫂子,怎么办,通知谁?”
我琢磨了一会儿,试着提议:“要不然、打电话给范大哥和白大哥?”
锦书苦着脸:“只能这样了。”
“你打。”
“哦。”
电话打通,怪的是……来电铃声竟然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和锦书面面相觑,锦书裹紧身上的男人外套,震惊地站起身。
几秒钟后,电话被白大哥接通。
“喂大小姐,怎么了?”
这下更确定了,男人的声音就在门口!
锦书拉上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板后,轻声询问:“谢助理,你在哪呢?”
门外的男人捂住手机急了,赶紧和身边人低声谋划:“问我们在哪儿呢!怎么办怎么办?”
范大哥给他出馊主意:“就说在外出差!反正老板今晚没管我们。”
白大哥恍然大悟的拉长音哦了声,随后不要老脸地通过电话告诉我们:“在外出差呢!”
锦书脸一黑,手快的猛地拉开休息室房门。
于是走廊里的两人与我们八目相对,差点石化。
……
五分钟后,我们四个可怜兮兮地坐在休息室里,等捞。
年轻警察小哥给我们递了水,憋着笑无奈道: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刚因为赌博被带过来,你们就因为打架也跟了进来……你俩还想着打电话求他们捞,他们自身都难保。”
我捧着一次性纸杯无语地望着他俩:“你们不跟着长烬,自己跑出来赌博?”
白大哥尴尬挠头:
“嗨,也不是赌博,我就是听说那家酒吧多了个新业务,里面挺好玩,就想拉着我哥去长长见识,谁知才刚进去就倒霉遇见了他们的专项清理行动……
我俩纯围观,要不然他们能放我们吗?我们刚才还想喊你们来捞我们呢……没想到你们自己也干进来了!
大小姐你也真是,怎么又信了那个渣男的忽悠呢,这回被吓得不轻吧!
没关系,签完谅解书我们老板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音刚落,负责看着我们的年轻小哥就赶紧掩唇咳了咳,顺手指了下墙角的监控,“那个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哈!”
白大哥:“……”
范大哥捂脸:“现在怎么办,找谁捞我们?老板今晚应该很忙。”
锦书委屈巴巴,想哭:“总不能真喊我爸妈吧,他们要是知道……我就死了!”
白大哥屁颠凑过来:“我想到一个人!”
我:“谁?”
白大哥:“段总监!平时大小姐的事他跑得最勤快了。”
锦书捂头,生无可恋:“不要啊,我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白大哥耸耸肩:“可除了段总监,你放心让谁来捞咱们,咱们今晚的事要是被传扬出去,呵呵呵,爆炸程度不亚于我们老板半夜酒店私会三线女明星。”
很好,这两人的上网冲浪速度也忒快了!
锦书头疼哼唧:“可这事,太丢人了,我没脸见他啊。”
我深呼吸,“还有一个人可以试试……不过大半夜的麻烦他,我有点不好意思。”
白大哥当即直起腰身,精神百倍:“谁?我好意思啊,我脸皮厚!”
我哽了哽,丢人的别过脸:“那行吧,你打电话给王总,让他来捞我,我记得他家在公安系统里有人。”
我救了他妹妹和外甥两条命,他来局子里捞我一把……这要求不过分吧!
白大哥一拍手,亢奋道:“哎呀,怎么把他给忘记了!行,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求他帮帮忙。”
白大哥说完就出门打电话摇人去了。
我摸摸锦书的脑袋,将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取暖。
夜深了,换做往常我早就窝在长烬身边睡着了……今晚可真是事赶事,撞上了。
王总为人倒是仗义,电话打完不到半个小时人就匆匆赶来了派出所。
只不过,他进门的时候身边不但跟着原先审我们的青年警察,还有一脸忧色,紧张兮兮的段总监。
门刚一打开,段总监就快步赶到了趴在我身上闭目打瞌睡的锦书跟前,一把抓住锦书胳膊将锦书晃醒,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关心询问:“锦书!没事吧!别怕别怕,我来接你了!”
锦书人还迷糊着,就被段总监打横抱了起来。
“段凤臣……你怎么来了?”锦书趴在他肩上,看清他的脸吓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段总监抱着锦书在旁边空位坐下,扯开锦书上身的警察制服,锦书一惊,手忙脚乱地捂住胸口。
他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自己外套,给锦书穿上,温柔回应锦书:
“是王总打电话通知我的,你傻不傻?出事了就不能打我手机?算了,我知道你受到了惊吓,先把衣服穿好,外面冷。我们一会儿就能回家了,乖啊别怕,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锦书原本没哭的,听他这么一讲,登时红了眼,感动的抱住了他,哭唧唧的喊他名字:“段凤臣……”
段总监摸摸锦书脑袋,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锦书情绪:“乖,不哭。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我两手托腮静静坐在旁边看戏,嗯……有点磕他俩。
王总仗义的顶着俩黑眼圈来到我身边,大方和两位警察哥哥打招呼:“这是我家妹子,真是麻烦你们了。”
青年警察客气回道:“王哥哪里的话,我们也没想到这两位姑娘是你妹妹,她俩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带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免得吓出个好歹。对了,那和解书,你还签吗?”
王总冷哼一声,阴着脸道:“和我签和解书,他们也配!小吴,帮忙再扣他们一天,明天我老弟有空,过来和他们仔细说道说道!”
“也可以,如果两个姑娘有背景,这种事就不怕被人倒打一耙了,终归是两姑娘吃了亏,那些家伙也该被人治一治了。”
“嗯,对了,这两个是我老弟的助理,我一起带回去了。”
“可以,你在这张单子上签个字就行。”
王总和青年警察走完流程,领着我们四个出了休息室。
“王总您来得真及时啊,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以茶代酒敬你,我干了,你随意!”白大哥昂头喝完纸杯里的白开水,豪迈的将纸杯丢进了垃圾桶。
王总好笑不已道:
“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们四个竟同时出现在派出所里,哎,要是长烬老弟知道,估计都没眼再看你们了。
幸好我和派出所的同志们都认识,就刚刚那个小吴,之前是赵俭同事,两人关系可好了,我们三还一起吃过饭。”
我尴尬的向他道歉:“对不起王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打电话麻烦你来捞我们。”
王总好脾气的拍拍我肩膀:“咱们兄妹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你救了我的亲人,我和晚画还想着明天去找你们报喜呢!”
我歪头关心:“王小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总道:“各项指标都可以,长烬老弟特意调了专业的产后护理团队去照顾我妹妹,晚上妹妹已经能下床了。只是医生说我妹妹身子太虚,孩子是她从鬼门关里走一遭才生下来的,所以最好还得住院观察一个星期。”
“那就好。”我舒了口气:“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和长烬没法现场去恭喜……只要母亲身体还行就好,那孩子是个幸运儿,好养活。”
“我知道。孩子出世以后的那三道雷……应该没有劈坏你吧?”
“没,我命硬,劈不死。”
“栀栀,我们王家欠了你两条命。”
我笑着谦虚道:“可别这么说,这都是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走出派出所大门,王总顿了一步,沉声低问:“栀栀……赵俭他、是不是回来了。”
我也停下,冲他点点头:
“大小姐的孩子生不下来,我怕她撑不住出什么事,就把赵俭招了过来。其实赵俭死后,魂魄一直没走,他很挂念自己的妻儿。”
“那他能在阳界待多久?”
“我的灵符只能保他三天。”
“就不能、再多几天吗?”
我意外:“你不怕他?”
王总笑笑:“自家妹夫,怎么会怕。”
从前,我见过老人生前万般孝顺的儿子,在老人过世后得知老人始终放心不下自己,跟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而惶恐难安的求我把阴魂送下去。
那时他说,人鬼有别,就算老人是他最爱的父亲,他也接受不了老人的魂魄像影子般跟在自己脚跟后。
他怕老人的阴魂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我以为,除了挚爱夫妻,这世上没有人能接受被已故亲人缠身,王总也该不例外的,尤其,他还是个生意人。
没想到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王总打开车门让我进去,我刚弯下腰,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男人清澈声音——
“栀栀!”
我一怔,心头一喜赶忙直起脊背抬头。
目光所及,男人慌忙从车里下来,风尘仆仆的向我跑来。
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按进怀里。
温暖的体温顷刻将我密密包裹,我开心的抱他,出乎意料地问:“你怎么来了?”
他累得大口喘气,手掌抚在我的后脑勺上,使劲把我往怀里揉,深情低吟:“司机说,一直没等到你出来。”
“所以,你就着急忙慌的找来了?”我笑。
他阖目,喘息声沉重:
“新闻看了吗?我,怕你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