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都是自家人,要啥礼,你要是真带着礼回来你四姐指定跟你急,说你跟她生份。”彭春生脾气好,仍旧是笑呵呵的。
景艳确认自己的手不凉,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孩子也不重,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哭闹,反而很好奇的看着景艳,露出几颗小乳牙,笑的很可爱。
逗了一会儿孩子,景环端着两大海碗面条进来,看着她:“赶紧吃饭了,不饿?把大利放下,这孩子挺重的。”
景艳把孩子放下,回身接过面碗,等彭春生把炕桌摆好后,把碗放在桌子上,脱了鞋盘坐在炕上,景环又把筷子和炸丸子、炸鱼端了进来,放在炕桌上说:“快吃吧,别一会儿面坨了。”
景艳接过筷子,吃了一口面,发出灵魂赞美:“四姐,你做的饭就是好吃,啊~,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景环抱着孩子坐在炕边,笑着说:“没办法,你没有厨艺这根筋,不然我老早就教你做饭了。”
景艳摇头晃脑:“我会做卤肉,在江市我每个月都会做一些赶集的时候卖,几乎都不会剩下,你说,我的厨艺是不是见涨?”
“是肉都香,行了,别贫了,等下我把你当初留在家的存折给你,你们这回去海市身上要多放点儿钱,明天你先去县里邮政储蓄取钱,再去二哥家看看,打声招呼,之后就去大哥那边,后天从大哥那边走,方便。”景环习惯性不放心自家妹妹,帮着协调路线。
景艳点头:“明天不知道二哥二嫂会不会在家,今天大哥就不在家。”
“别管他们在不在家,至少俩孩子是在家的,大的都八岁开始上小学了,小的也五岁了,还有他丈母娘也会在家的,家里会有人,不管咋的,你要去扬市那么远,终归是要打声招呼的。”景环叮嘱。
吃完饭,彭春生和何志军带着孩子睡在东屋,景艳和景环睡在西屋,两年多不见,姐妹俩要说的话特别多,聊着这两年的事儿,不知不觉聊到了天色微亮,景环一惊:“景艳,赶紧睡会儿,这不小心聊过头了。”
景艳笑着说:“没事儿,等到大哥家睡也成,等上了火车我们要在火车上睡三天,怎么着都能把觉补回来。”
“你们回去买的是卧铺?”景环问。
听到景艳肯定的答复,她这才松了口气:“那既然你不准备睡了,就起来,给姐打下手,我们包饺子,吃了饺子再出门,我就不送你们去县里了,等到了扬市记得写信回来报平安。”
景艳答应的很爽快:“知道啦四姐,到那儿就往家里写信,争取元宵节前让你收到。”
景环笑着拍她一下:“别想那么多,路上慢,邮局差不多是正月初六才开始上班,路上至少半个月,二月份能收到我就知足了。”
跟着四姐忙活了一早上,吃了饺子后,揣着四姐给找出来的存折,小夫妻把围巾帽子扎紧,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去村口等牛车了,景环在门口看着俩人走远的身影,眼泪又开始流下来,彭春生无奈的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景环,别难过,你应该开心,景艳的日子过得舒心,现在妹夫又考上了大学,以后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景环把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说:“就是因为妹夫考上了大学我才担心,他家里原本条件就好,都是知识分子,现如今他又是大学生,以后会越走越高,可景艳呢,只有初中学历,去了那边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万一被欺负了,我们这些娘家人都不能去给她出头,我这心啊,真的是放心不下。”
彭春生安抚她的手一顿,语气有些严肃:“别担心,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万一以后志军真的对不起景艳,咱就把景艳接回来,她可不是没有娘家的人,不管如何,至少不会饿着她。”
景艳和何志军在路上虽然没说话,其实也不能说,这冷风容易灌进嘴里,等坐上了牛车晃悠到县里,屁股生疼,身上也冷,俩人直接去了国营饭店,这时候也不饿,每人一碗米粥,一个咸鸭蛋分两半儿,俩人面对面喝着,一碗粥进了肚儿,僵冷的身体也终于缓了过来。
“景艳,昨晚你没睡好?”何志军看着她眼底的乌青问道。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跟我四姐太久没见面了,一聊就聊到了天亮,不过没关系,今晚在我大哥家能睡个整觉,明天上了火车就补眠,反正要坐三四天的车呢。”景艳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并不觉得精神不振。
身体暖和了,俩人直奔邮局,用存折把钱取出来,景艳说:“要不这钱咱还是汇款回家?带在身上我总是感觉不太放心。”
“你的内裤不是有兜嘛,你回头放进去,这是咱私房钱,当然要自己私藏了。”何志军笑着说。
景艳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何志军噗呲一笑,道:“逗你的你还真信啊,不过这都是年根儿底下了,现在汇款什么时候能到不一定,还不如带在身上放心呢,咱们是坐卧铺,相对来说安全,要不你身上放一半我这边也放一半,风险均摊如何?”
景艳觉得这事儿靠谱,立马点头:“那都给你拿着,我就不拿了,要不我在车上补眠都不安心。”
何志军也拿她没辙,不过也是,一百五十张十元钞票确实有些厚实了,他先用红布包好,放在衣服内侧的衣兜里:“等到了二哥家我再藏,放在这儿确实我自己也不太安心。”
俩人坐了公交车去了二哥家,不过今天运气不错,一家子人都在,看见景艳他们过来还挺意外,等知道他们只是过来看看,还要去大哥那边,二嫂就跟着她妈妈一起紧赶慢赶的做了饭,一起吃了顿饭,景艳跟二哥告别,二哥亲自送他们坐上了去市里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