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只悲叹那日在麻衣巷落难的,为何不是我?否则,被器重拜入楚国公门下的,便很可能是不才在下了!”
也有人说些酸溜溜的话。
“呵,有什么好神气的?”
“虽说能拜入国公府做关门弟子,那是咱多少考生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可如今朝廷变革取仕,没了举荐制,他二人要想入朝为仕,不照样也得跟咱们一样,参加恩科考试?”
“就是就是,若是考不中,最多也只能靠着国公府的关系,去做个没介没品的吏员,丢人现眼!”
当然,也有人愤怒仇怨不已,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那日在水云间,为那离经叛道的奸佞辩解,好一副慷慨激昂舍身忘死之态势,亏得吾当时还心存敬佩,以为这兄弟虽贫困了些,可好歹一身铮铮傲骨,大英雄哉!”
“岂料,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如此那般,竟只是为了讨好巴结于那大奸臣,来为自己换一个好前程!”
“果真好手段,好算计!”
“呸!脸都不要了,他们愧为读书人!”
出乎意料,对于众人的七嘴八舌,兄弟二人倒根本无暇顾及。
可跟在那死变态身后,双双却是满面如丧考妣,迷茫的眼神,写满了面对这多艰的世道最深切的苍凉与悲苦,还有无声的控诉。
张逊满面痛苦之色,急得直跺脚,一边走,一边焦虑急切念叨个不停。
哪怕隔着老远,他柳大才子也能隐约听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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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师……算弟子求求您老人家了……”
“吾与兄长自幼苦读,虽才疏学浅,却也牢记圣人教诲,深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如今既已拜入恩师门下,那此生自当恭顺伺候于恩师座前,以尽孝则!”
“然,此年恩科,那真的是万万不行的呀!”
“吾兄弟二人本就学业不精,自拜入恩师门下,连那些经史子集圣人典籍一本都再没碰过,更别提通读熟背温故知新。”
“反而,是被恩师逼迫着,没日没夜做那些乱七八糟的题目,模拟考卷之类,荒废了大好的时光!”
“今年恩科,咱兄弟已指定是无望高中的啊!甚至,名次垫底位列榜末,根本已成定局!”
“如此一来,反倒只会污恩师的名声,令恩师与诸位师娘脸上蒙羞呐!”
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痛苦哀求道,“因此,还望恩师开恩,允吾兄弟二人这便启程回乡,一边帮家中母亲分担些农活,一边继续苦读!”
“三五年后,待到学业精进,再来京城,以报师恩!”
而哥哥张谦,却是一边附和着,“是啊,是啊,舍弟所言极是,还望恩师恩准呐!”
脑袋都快埋进裤裆里,脸颊涨红如猪肝,急切之余,更多的却是满面羞愧之色,似乎众目睽睽下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架势,似乎被迫拜在这样一个大奸大恶之徒门下为师,那根本就是件令门楣蒙羞,哪怕死后都无颜面见张氏列祖列宗的事。
灵魂与身子都已经不干净了,实在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