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楚国公将澄州之事,闹得天下皆知舆情失控,看似轻浮甚至无理取闹,置朝堂脸面于儿戏……”
“然女儿每次细细思索,却愈发觉得,此堪称见血封喉之笔,令人后背发凉。”
“因为至此,轻描淡写之下,便已将曹家,逼迫到进退两难之境地,父亲无论做什么,于兄长之处境而言都已无济于事,甚至只能适得其反。”
“其四,以女儿对楚国公之了解,其虽向来睚眦必报,且与父亲于朝堂之间颇有嫌隙,却也并非意气用事之鲁莽之辈……”
“与曹家的恩怨,也并未到你死我活之境地,最多也无非见到父亲时,逞些口舌之快令父亲难堪而已。”
“更何况,此次将澄州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虽将曹家逼到进退两难之地,可又何尝不是将自己,逼上了生死绝境?”
“至少太后面前,稍有不慎,其便是杀身之祸,何等凶险?”
“而楚国公其人,虽秉性乖张,常有狂悖之举,却是一位真正心系百姓疾苦与社稷安危之人。”
“仅凭其即便将满朝文武与儒生士子都统统得罪,成了众矢之的,依然大力推动临州新政以及医学院之创办,便可见一斑。”
“即便是女儿,也对其甚为敬重钦佩!”
“因此,据女儿推断,他真正的目的,不是朝堂之上权力之争,亦不是与曹家的恩怨是非……”
“他真正想要的,是要为澄州府上百万百姓,以及此次春汛流离失所的数万百姓,还有此次民变,那已被当场击杀或被缉拿归案的几千乱民……讨一个公道!”
“亦或许,他更要以此为契机,从父亲手中,夺下吏部之大权,从此整顿全国吏治!”
“因此,哪怕天下人皆以为,楚国公此举,旨在与咱曹家为敌……”
“可女儿却深知,澄州生出此变,太守之位,无论是朝中哪位重臣之子,或是哪位勋贵之门生,即便是左相陈公之子嗣,他也同样会如此!”
……
信末,字迹依然稳健,却只有寥寥几句。
“然,楚国公纵然心中大义,可要做到如此,又何其艰难?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
“还有十日,便是太后姑祖母之寿辰,若女儿所料不假,那一日,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之时。”
“综上,父亲这些时日,什么也不必做,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另外,若那一日,楚国公若招来杀身之祸,恳请父亲,定要在姑祖母面前,想方设法护其周全。”
“于公,楚国公乃天下难得,真正不为权势所动,心中装着百姓疾苦,且经世济国之大才……实属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大康之幸也!”
“于私,也只有他好好活着,咱们曹家才能安稳无事!”
“至于兄长……无论是被夺了官位也罢,牢狱之灾被流放也罢,女儿与父亲虽心中难免悲痛……”
“然,其不仅是父亲之子,是女儿之兄长,却更是澄州上百万百姓的父母官。”
“在其位,谋其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也只能怪其,身为一州一府之太守,却不思勤于政事廉洁奉公,自取也!”
“女儿曹璟,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