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云云,言语中却并未有半分对皇子的敬畏。
“聒噪。”
突然一言出,嘈杂声瞬息安静。
说话的是主持。
永安寺主持静海和尚是个年轻人。
约莫三十岁。
生的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皮肤白皙。
眉间一点红,耳垂长于人。
两眼平静如水,细看却似无底,透着一股与年龄极度不符的深邃。
只看外表,犹如活生生的佛陀。
“主持,咱们怎么办?”
“秦赢一定是为了那账本而来,唉,咱们就不该插手李二河的事,如今他死了也就罢,竟还将这火烧到咱们身上。”
“怕他作甚?咱们手里有账本,他若相逼,咱们就反了!拿着账本去找狐氏门阀,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也对,咱们寺内武僧数百,弟子上千,个个都是高手,还怕他不成!”
众人纷纷献策。
这言辞之中可丝毫没有佛门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意思。
反而更像强盗山贼。
静海微微不悦的训斥道:“噤声!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僧人不可嗔怒。”
闻言,众人浑身一凛,低头不再说话。
他们似乎很敬畏静海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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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海主持微微沉默,而后忽然轻笑道:“账本藏匿隐蔽,谅他找不到,退一步说,他找到了也无妨,账本用梵文书写,他一个汉朝人看得懂?”
“我们只要死不认账,就说账本是佛经,他看也看不懂,又能如何!”
罗汉堂的武僧之首清怒双手合十,恭敬的问道:“他若不讲理,我等如何应对?”
静海主持缓缓站了起来,充满佛性的五官却是狞笑,更像是戴了佛陀面具的厉鬼。
只见他胸有成竹的道:
“他不敢。”
“永安寺是江南的圣地,信徒数万,他敢对我等动粗么?也不怕江南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清怒抬头亦是冷笑。
主持说的不错。
永安寺有数万的信徒,他们甚至将主持的话当成佛喻,秦赢敢动手?
那就是和江南的百姓为敌。
朝堂人最怕什么?无非就是民乱。
他是皇子,不会不考虑这些的。
此刻,山门外。
永安寺那古老斑驳的朱红大门前,秦赢策马而立,虎视眈眈看着。
从外往里看。
大雄宝殿四个古字映入眼帘。
殿中香火鼎盛,香客众多。
三尊大佛端坐其中。
九丈的金身,辉煌宏伟。
佛陀脚下香客跪拜,佛音震耳,心向虔诚。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求求佛祖保佑江南再无战乱,保佑保佑,我今年要开市做生意,一定要保佑没有战乱,让我安心做买卖。”
“有佛祖镇压,江南必定永保安宁,魏人不敢再来进犯。”
“永安寺,佛光普照,前些日子我浑身都疼,来拜佛后反而好了,真神了。”
“哈哈,佛祖保佑我今年生一个大胖小子,我必来还愿,捐十万贯香油钱。”
他听着香客的喜乐,秦赢忍不住嗤笑。
这帮愚民,竟然来求佛保佑魏人再不进犯?
前些日子魏人尚未退兵,佛在哪儿?
魏人进犯江南时烧杀劫掠,佛又在哪儿?
我他妈的拼死拼活打退吕凤,你们不来拜我,反而来拜这个镀金石像。
人信佛,捐钱给佛重塑金身,佛不语照单全收。
人有难,你这大佛便坐在山门中,两眼不看双耳不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拜的。
看着庙宇中的金碧辉煌,简直比皇宫还富丽三分,再想到江南难民无数,冻死饿死不知多少,秦赢心里一阵膈应。
你佛门不是慈悲为怀么,百姓如此虔诚跪拜你,为何不见你下山救人?
秦赢深吸一口气,“去把静海和尚带出来!”
“他敢反抗,打到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