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饥一顿饱一顿勉强度日的村民,在雪灾导致欠收又失去了遮风挡雨的避身之所后,他们可能曾经崩溃无比,但这种时候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即使有善良的村民愿意分一些粮食给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侥幸房子没被掩埋的村民,他们也不见得富裕,他们也要生活的啊,总不能为了救同村受灾的人把粮食都让出去让自己饿死吧?
还有一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妇人,麻木的不断在雪地里刨着雪,挖开后,又继续挖下面被雪压垮的茅草、土墙...
雪白的雪地,被她那冻得通红的指尖流出的血液,沾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缨红。
一旁,似是妇人的母亲亦或是婆婆在尽可能压制心中的痛苦,不断劝说道:“别娃了,都好几天了,狗娃回不来了。”
灾民们,大多和她一般,对叫天天不应的处境彻底失了活下去的希望,让她儿媳妇不要浪费力气。
因为,要不了多久,或许她们也都要死了。
即便看到了服装古怪的朱厚炜他们,人们的眼中还是没有一丝生机。
受灾前,乡绅地主碍于脸面,剥削他们也是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受灾后,地主士绅紧闭大门,不在乎他们任何求救的请求,即便死在了他们家门口,也至多换来一声虚伪的叹息,更多情况还是感到死在自己家门前晦气。
不要去考验道德和人性,这是经不起考究的。
对于普通村民百姓,在地主、士绅面前和牛马没有什么区别,死了大不了换一批人给他们种地而已,如果冻死的是自己有田地的百姓,那更好,来年他们又可以侵占他们的田产了。
人都死了,那田我只能“悲伤”的帮你管理了。
此时,王守仁开始布置任务“点几个无烟煤灶,用来给灾民们取暖,再烧一些热水煮些粥水出来,先围过来的人可以每人先行分配点干粮。一排的拿刀戒备巡逻,防止有人暴起伤人抢夺救援物资...”
作为西山军校的主授课老师之一,王守仁自身又熟读兵法属于那种六边形战士的类型,天生就自带一种指挥者的气势,在镇静分析了灾区的一些情况后,迅速便展开了布局。
“是!”
生员们本来感到有些悲伤的氛围,被他们本能的回应给打破,在接收到命令后,迅速的做了部署。开始架锅煮饭,烧煤取暖。
那些眼中渴望,但看到他们拿刀不敢过来的村民,他们也会拿着干粮分给他们,将他们带到无烟煤旁,取暖。
当然,粮食不能滥发,先不说救灾要多少粮食西山本身就有许多张口要吃饭储备的粮食够不够的问题,他们这饿久了的要是突然暴饮暴食,难保不会直接给自己吃过去。
能维持他们的生命,让他们能活下去便是现在的基础。
“清理一下这一片的积雪,弄出一块空地来。”王守仁指挥着人马,开始整理暂时安置区。
“牛饱饱,你去看看整体情况,除了这个村,周边临近的小村落要是能带都带过来,二排的跟牛饱饱一起去... ...”
得到救助的村民,先是感到恐惧,但当发现生员们没有恶意后,麻木的眼中重新有了光泽开始抱着手中拿到手的少数食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开始试探着拘束的坐到了无烟煤旁,烘烤着早就被冻麻、冻伤的身体。
救灾,是一个困难且耗费精力的事情,清理完临时安置区,给灾民们分配好食物,开始烧水煮粥,一个个事情下来,朱烈等人也是累的不行。
他们本就是远远徒步过来的,自己也还没来得及过多休息恢复恢复状态呢。
“喝粥了!排好队!一人一碗!”
熬制好的粥水不厚,和平时喝到的粥差不多,但对于灾民来说可谓是老天爷显灵来救他们了。
即便是平常时候他们也不见得能喝到白粥啊,白米饭一年都不简单能吃上几回,平日顿顿能吃上黄米粥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饿的眼睛冒光的灾民们,拘束紧张的排着队,拿到属于自己的粥水后,顾不上烫,坐到取暖的无烟煤旁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也不知是被热粥的蒸汽烫到了还是为何,一个个都是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