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练字时,她站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姜瑜写到第三个大字时,出声打断,“你这一点提按的时机不对,你看这儿,提得晚了,笔势就错了……”。
姜瑜听着先生的批评,脸颊红了红,羞耻地咬了咬唇,不好意思道,“学生知了,待会儿我重新写一张。”
青娘子:“你这些时日肯定是懈怠了,习字贵在持之以恒,怎能随便荒废。需知十日才能练出来的功夫,若是一日不练,便容易前功尽弃了。你习字本就晚了些,若是再不比旁人刻苦几分,要何时才能有进益?”
这还是她自教导姜瑜以来,第一回说这么重的话。
姜瑜也不辩解,只乖乖点头应了,“先生说的是,学生日后一定不会再偷懒了。”
青娘子听了这话,稍有厉色的面上才和缓了些。
刚才捧着账册进来,在门边等着的小玉,听她们说完话了,才走上前忍不住替姜瑜解释,“夫人肩上的伤还未养好,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一练就是两个时辰了,否则日后天气一变,有个风风雨雨的,您可要遭罪了。”
青娘子仔细看了看姜瑜的脸色,觉出她是消瘦了许多,才明白是自己误解她了。
“既是受了伤,一时耽搁便耽搁了,身体要紧。”
姜瑜轻轻揉了揉肩膀,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不碍事的,小玉太担心我了,难免说得夸张了些。”
青娘子看着这般认真刻苦的姜瑜,眼里难得多了几分欣赏。
小玉把几本账册放在姜瑜面前的书案上,“夫人,这是胡管家交给您过目的账册。”
姜瑜随手打开翻了翻,上面各种密密麻麻的支出条目和算数,她完全看不懂!
虽说上边儿的字她能认出大半,可她连账册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如霜打的茄子般,她肩膀无奈一垮,顿时犯了难。
青娘子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看在姜瑜即使带伤也要习字的份儿上,她便多教她些也无妨。
先生对好学的学生总是更愿意多教些的。
她对小玉说,“你先去拿一把算盘来”,然后坐在姜瑜身边,随手翻开了一本账册,“这账目分为进、缴、存、该四大类,所谓进便是收入的钱银……”。
青娘子教得用心,而姜瑜亦是个刻苦的学生。
且姜瑜在这算筹之术上的学习劲头比四书五经要足,领悟得也快,学起来简直如鱼得水。
这头的书案前师生相谐,而另一头书房里的男人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裴钧煜在书房忙碌半天都没见着姜瑜的身影,叫来下人一问,知晓她在水榭以后,便放下手中公务,提步去看了看。
远远的,他便看到姜瑜拨动算盘,学得正起劲儿的模样。
见着她这般鲜活,不似昨晚一般魂不附体的,他总算安心了些。
可等到了晚上就寝的时辰,他看见姜瑜还伏在案桌前琢磨那几本账册,甚至手上还不忘时不时摸一摸那只畜生崽子,却没有空闲分给过他一个眼神时,心里的不满再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