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请了郎中,却不知怎的,迟迟未见人。
而这芸香恰好是陈嬷嬷的亲侄女。
陈嬷嬷一生未嫁,没有子女,娘家亲人因着一场天灾只活了一个侄女芸香,五岁就被她带进府里,八岁又被吴姨娘要到了裴嘉苓身边做贴身丫鬟。
她待芸香如亲生女儿一般,视她为后半生唯一的依靠。
现在人没了,怎能不伤心?怎能不讨回个公道?
陈嬷嬷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声泪俱下地哭诉,“我这辈子,除了老太太,就芸香这么一个亲人了,她前儿个才刚陪我这个老婆子过完生辰,活蹦乱跳的,怎的说没就没了啊……”
到底是多年相伴多年的主仆,老太太看得眼眶湿润,不忍地撇过了头去。
裴钧煜问,“贴身伺候的丫鬟为何会中暑气?她病了多久?请的郎中又去了哪里?”
裴嘉苓擦干眼泪,回道,“自入了夏,就一天比一天热了,往年府里都有分冰的,今年我使人去找周管家领,他却说今年的冰少,不够分,便没给我们,偏我那院子又晒得很。尤其午间时分,屋里热得跟火炉一般,午间休息的时候,芸香那丫头心疼我,便在床边给我扇凉,自己热得浑身汗湿也生忍着,就这么一日日积了暑气,要不是我见她脸色不对,强令她休息,那傻丫头只怕还不吭声呢……只可惜,到底还是来不及了……芸香这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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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句句都是在自责,却又无一句不是在指责。
安氏也柔声道,“是啊,今年府里没有分冰,大人便罢了,只可怜孩子们热得满头大汗,一天要换好几次衣裳,是有些遭罪。”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康氏身上。
康氏并不接这话茬儿,只问芸香是什么时候没了气儿的?又是谁去请的郎中?
裴嘉苓房里一丫鬟出声回话,“奴婢酉时请的李郎中,领人进了垂花门以后,奴婢突然肚子疼,想着李郎中是熟人了,便让他在原地等我一会儿,可奴婢回来时,就不见他人影了。”
这时,夏嬷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郎中找到了,在这儿呢。”
身后还跟着几个婆子,其中两个扭送了那位衣裳凌乱、头破血流的李郎中,把人摁倒在堂前。
另外几个则抬着一付春凳止步院中,上面躺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女尸。
白布下那人面部淤紫、眼球凸出,一双圆眼大大的睁着,死状凄惨,是死不瞑目之象。
夏嬷嬷面色不善的看着裴嘉苓,不卑不亢道,“三姑娘使人请郎中给芸香看病,不想病没看成,反叫这贼人借着酒疯进后院害了一条性命,倒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心地歹毒,祸水东引。”
裴嘉苓当即怒而起身斥她血口喷人。
而一直闲坐在旁边的裴钧昊眼神却不自在地闪了闪,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借着茶盏遮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卓星带着姜瑜寻到那荷花池边时,她在假山的一个小山洞里捡到了一条帕子,那帕子一角还绣着几条柳枝。
她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多想。
可没走几步,卓星就又在池边发现了一只绣鞋。
姜瑜认出那是小玉的鞋子,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
她看着盛开满池的绿荷红菡萏,皎洁月色下,晶莹的水珠在大张的荷叶上调皮滚动,像笼着一层轻纱似的,朦胧飘渺,真是好看极了!
她想,小玉一定也是被这美景迷了眼,不知不觉走近以后,不小心湿了鞋袜,所以才脱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