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祭典诸事皆安排下去,众人也都从庙中退去。
实际上,登龙日在即,诸多事务并不可能做太多变动,像贺衍,本就是巡江队的组织者,经验丰富,如今在登龙会中依旧负责此职。
但也有做了很大变动的,像江明仪,虽然其人行事稳重,在庙中侍水颇有威望,但之前却不是负责品江城大阵的。
像陆远,便被调去了真珠镇。
还有几例。
一处房间中,身着侍水服的男子正低声说着话,却是之前在大殿上第一个反驳出声的年轻人,声音带着些不忿:
“果然这一届登龙会,还是安排我们这一脉去请品江水府观礼。前几届登龙会府主都未亲至,想来是又想看我们碰一鼻子灰罢了。”
一名老人,同样身着侍水服,躺着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过了一阵,才微微睁开眼道:
“无非是些排除异己的把戏,届届如此,倒也习惯了。”
“但今年也太过分了,另外两位大人难道连面都露不得吗?品公真就由着陆珂大人胡来?”名叫江常的年轻人脸上的不忿之色并未消退,越说越激动:
“时代总是要发展的,龙神龙女皆已飞升,难道就得空着这座龙神庙?要知道如今的龙王快六十年没在龙神庙中显灵过了?!
真是可笑,登龙会?哼!连真龙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能叫什么登龙会!”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江常被暴起的老人打翻在地。这一掌是真用力了的,打的他撞翻在地,嘴角鲜血直流。
然而江常第一反应却是连忙从地上爬起,神色恐惧,连嘴角的鲜血都不敢去擦,跪地磕头:
“小人说错话了,江老原谅!江老原谅!”
龙神庙中除了地位超然的品公,权利最大的便是三位庙祝。三位庙祝与麾下侍水隐隐构成三股势力,他们两人同属其中一位江姓庙祝。
虽然同为侍水,但实际地位却差距大得很。甚至年轻人本身就是老者提携到江姓庙祝这一脉的。
此时江老冷哼一声:
“若再妄议大人,除了你这身侍水服!”
老人却未说明这大人指的是龙王、还是品公,又或是陆珂,但江常此时哪里敢去想这些,听到老人开口,连忙如获大赦,跪地颤声道:
“江常不敢了!谢大人教诲。”
老人“哼”了一声,过了一阵,才又坐回太师椅,眯起双目,问道:
“听说你那族弟江流回来了。”
年轻人连忙应是,说了一些情况。
老人微叹:
“还是精血级别的龙种勾连者,是个有福运的,可惜没入我们龙神庙。让他抽空来见我一面,你退下吧。”
江常贴在地上的脑袋,脸上闪过一丝嫉恨,却连忙称是,缓缓退出房间。
江老眯着眼躺在太师椅上,像是睡着了,但只有偶尔眼皮微眨时,才看得见其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
良久,他像是听到什么,站起身,打开窗户,一滴秋雨落在窗台。
连绵的秋雨很快打湿了窗户,望着阴沉沉的天色,老人一叹:
“品公,当年是您亲自拒绝府主入主龙神庙,可如今却又任由我们这一脉和水府越走越近。”
“还有你亲眼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她到底想做些什么啊。”
一声长叹,老人伸手,任由冰冷的雨滴砸在掌上。
“又是一场秋雨。”
“原来已经六十年了吗......”<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