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有侍水浑身颤抖,缓缓跪下,五体投地。第一个跪下的人像一个信号,渐渐几乎所有身着侍水服的人尽皆卑微的伏在地上。
他们齐声高唱,如同念诵着某种古老的祷词:
“拜见水府府主,广仁潼泽三江龙王!!”
......
品江城。
“江常,江常呢?”江老睁开眯着的眼睛,像一个有些糊涂的老人。
“大阵已经开启了,可不能让他去捣乱。”回答他的不是刚刚派出去的江常,而是没有一个下人通报,却自己走进来的江明仪。
作为陆珂的嫡系。亦是如今品江城实质的掌控者。
老人没有再问江常的事,也没有问他如何进来的。多年的政治斗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们,你们是要做些什么事啊......”
江明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神色寻常,如同只是来访客的好友。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淡淡的秋雨。他转身看着江老说道:
“江老德高望重,陆庙祝亦曾说过,江老知识渊博,对祭祀一事研究最深。不知江老可还认得那些字。”
远处依稀可见风中飘扬的赤龙旗,赤龙旗共有三竿,两杆低一些,一红一黑。
中间那杆最高,悬挂赤红旗帜,在城中连绵如林。
江老此时仿佛一个在普通不过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阵,说道:
“怎会不认识,过去还抨击过你们胡闹。龙神祭祀,皆是祭祀那位传统的龙神。近些年来年轻一辈倒是有些声音,同样该祭祀如今水府那位真龙。”
“但只有你们一脉,只有那陆珂,只祭祀龙女。”
沉默一阵,补充道:
“从六十年前便如此。”
“我还以为江老忘了呢?”江明仪望着窗外,像是在说那旗上所绣的尊号,又像是说那六十年前之事。
“怎么会忘?”江老叹息了一声,“甲申之乱啊,死了多少人,多少家庭被毁,也就你们这辈成长起来,才又撑起这龙神庙。”
“只是又如何不去忘?”他的声音渐渐激烈和高昂起来,仿佛歉意和内疚及其他种种伤感的情绪都在之前沉默和低沉中被吞噬殆尽:
“不忘又如何?造下甲申之乱的,是那位啊!是我们如今应该信仰的对象,是这一代的......龙神啊!!
品公阻止了甲申之乱,将这份信仰整整推迟了六十年,养出你们这群痴信狂悖之徒,可又如何?
这龙神庙,迟早要入主一位龙神的!
而这品江的真龙,只有一位啊!!”
江明仪深邃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忽然扯出一丝笑容。接着是狂笑,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往日威严沉静的摸样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江老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狂笑,直到看着他最后擦干眼泪停了下来,听见他说:
“品江会出第二位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