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请神香,都因李柃和天庭大军不在本域而连接不上。
倘若只是以自身法力凝聚出一具寻常战力的化身,也无济于事。
舒长生坚持了一阵,渐渐耗尽气力,再次被丛间震碎心脉。
他已经连续多次祭出茶芜香恢复伤势,精气也近乎耗尽,顿觉一阵冰冷袭来,连凌空飞行都难保持,无力坠向大海。
精气神三宝开始自发的向着真丹聚拢,本能的试图保留最后的命元。
但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眼看着,丛间飞了上前,尝试将其活捉。
舒长生意识朦胧,过往所曾经历的人生如同浮光掠影,不断浮现出来。
“舒长生,你在做什么,发粪涂墙么!”
“呕……你这臭小子,整天弄这些恶心玩意儿,给老子站住,老子揍死你!”
“夭寿啦,你把什么丢山长身上去了,快道歉!”
……
曾经的他,也是顽童一个,祖辈来自草莽江湖,漂泊零落大半生,始得积香宗创立,托身其中。
得益于祖父的上进,他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获得了来自同门的关爱与呵护。
依稀间,他又仿佛成为了某个尚未筑基的小小炼气,内门弟子,于学堂之中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师范们道:“吾辈修仙,纵然立身红尘,苦海求索,也万莫学那些商贾利欲熏心,忘却初衷啊!”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是真正无用的,将来若是成了大修士,绝不要视凡民如蝼蚁。
毕竟,这里面有你同门的骨血,后人,也有未来的强者,大能!
人才是一切意义的总和,没有人,就没有宗门。”
又见李柃一身白衣,轻拍着他的肩膀道:“长生,你记着,今日你为炼气,明日你为筑基,将来或有可能结丹,终归都不是一日可以修成的。
求道,也不能光盯着目标,忘却旅途的意义啊!”
……
求道之路上,他不断前行,也一步步成长,变强。
“我舒长生迟早也会是一派之主,香道巨擘的,到那时候再找个天仙般的女子为良配,岂不羡煞旁人?”
“自立门户?哈哈哈哈,师尊果真信人,我舒长生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结丹!我终于也有所证悟,结成真丹了!”
……
终于,曾经的顽童,学子,真传弟子,长成了宗门的栋梁之材。
曾经的同门师兄弟早已老朽,亡故,宗门之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精神不灭,血脉和意志都得到了传承。
一个又一个后辈晚生聚集在他周围,成为了他的弟子,门徒。
他不再是内院弟子,后辈晚生,而是一方门主,结丹真人。
于是,他亲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积香宗弟子成长起来。
丛间那样的修士根本不会明白,他舒长生保护的岂会是无用之人?
他保护的,是这个宗门的未来!
“我已尽力了,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我乃积香宗二代真传,绝不能落入敌手,令宗门为人所要挟!”
舒长生这般想道。
“既然如此……”
最后一丝火种忽的爆发,这枚真丹自行崩解,炸了开来。
结丹之魂终究不能像元婴那样出窍遨游,舒长生为了避免自己为敌人所擒获,转炼成为阴魂鬼怪之类的存在,甚至封印起来作为要挟宗门的筹码,干脆引爆自己的精气神三宝,把自己炸了个干干净净。
丛间扑了个空,不由懊恼的冷哼一声,面色铁青。
……
“门主!”
远方,成功逃散的诸人当中,韩佳等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回头看了几眼,面露担忧之色。
“他是为了我们才陷入敌阵,不得逃脱的,否则的话,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他!”
“呸,什么不得逃脱,门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顺利逃脱的。”
话虽如此,几人面色阴沉,也隐约感觉这次舒长生怕是凶多吉少。
敌人的袭击来的有点古怪,针对性实在太强了。
但这又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毕竟积香宗屡番与冥宗为敌,还曾经在北海和西海破坏过冥宗的阴谋。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他们蓄意报复也是在所难免。
“真没有想到,舒门主堂堂结丹,还是仙门巨头的亲传弟子,竟然也愿意为了保护我等而甘愿身陷险境。”
商会的修士们有些感动,也有些始料未及。
同样的情境下,换成其他的商会同盟修士,早就已经落跑了,谁还管你那么多?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家结丹修士有着大好的前程,还有三千年的寿元性命,不大可能为了你而白白葬送。
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所谓仙门正道,的确是与邪魔有所不同。
其他的仙门暂且不知,但积香宗的话,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弟子韩佳在此立誓,倘若那些邪修胆敢害我门主,将来必成结丹,报仇雪恨!”
“我也一样,弟子云琦绝不放过那些伤害我同门之人!”
砰砰!
几人被身边的真传弟子们一人赏了一栗板,怒斥道:“都在瞎说些什么?走!”
实际上,他们的感觉也非常不妙。
但眼下都还不一定已经逃出生天,只能是暂且抛掉那些胡思乱想,专心逃命。
……
积香宗,却罗仙府,一座香火缭绕的特殊祠堂外,左右廊柱金色楹联垂落。
只见上联写道,善德如香,熏染人间,悠悠乾坤共老,下联则是,余庆广积,名传宇内,昭昭日月争光。
内里上首供桌处摆放着一排排的灯盏,如同长明灯久燃不灭。
这些是大宗真传才能拥有的魂灯,制作之法流传自仙门大宗,普通的修仙世家和地方豪强往往要花费极大代价才能获得。
积香宗自从加入天庭阵营之后,就获得了各方面的扶持,这种同盟道友出产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缺。
此刻,供桌第三排,第四排,几名真传弟子的魂灯熄灭。
紧接着,又是第二排,左数第一位,铭刻着舒长生名字的灯盏也跟着悄然熄灭。
门外庭院中,一名佝偻着腰身,老仆模样的扫地杂役面露讶色抬起了头,看向那些灯盏的方向。
啪嗒一声,扫帚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