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复杂,很微妙的情感,大小姐曾不止一次在内心中偷偷告诫过自己某些事绝不可以做,甚至连想也不可以幻想半分。可此刻那种很难压抑下去的情感,又随着二人的独处而逐渐显露,甚至幻想也愈发厉害,一度超过了所能容忍的极限,直到脸红心跳被许先生的呼唤打断,大小姐才猛然惊醒过来。
“许…许先生方才在说什么?”
“我说芷兰还是上床休息吧,时候已经不早了。”
“嗯…”
摇曳的烛火里,水眸映照的绝对不止是一汪尊敬倾佩的光晕,似乎是还有那么些异于常理的其它情愫包含其中。
这也是许轻舟第一次与江芷兰独处,而静下心来的他此刻才真正能专注欣赏到不远处床榻上温润尔雅的娴静佳人。
她褪衣的动作含怯含羞,轻柔而又优雅。可碍于羞耻之心,大小姐也只是将身外厚厚的绒裙褪去,内里还穿着小衣,再不敢脱半件,又赶忙用被褥遮蔽起自己玲珑有致的娇躯。
“许先生…我好了,你且将油灯吹灭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妻子在催促丈夫关灯鱼水,待到房间的明亮被漆黑替代,心中的羞涩才逐渐藏匿起来,而江芷兰这才敢从试探性从被窝中向书桌方向看去。
本该寂静无声,不沾染一点儿繁枝,可是房间里多了一位男子,实在令大小姐难以入睡,她强迫自己闭了许久的眼却痴痴睡不着,便只等用起了最古老的数羊法。
风雪似乎是帮助她回忆起一些曾经的往事,感受着那个人的呼吸声,江芷兰情不自禁的轻声询问许轻舟道:“闻此雪声总会想起以前的事,许先生还记得当初在林中的偶遇吗?”
许轻舟也并未入睡,应该是还未到睡觉的生物钟,而大小姐的话也是勾起了他曾经许多与江家姐妹两啼笑皆非的过往曾经。
“嗯,那时的芷兰称呼在下为好汉,只怕此事许某会记得一辈子。”
羞然耻然赧颜然,江芷兰仗着房间内黑不了五指,偷偷摸摸学起了妹妹娇怪时的模样,却也只是将玉唇微微撅了撅道:“许先生莫要轻笑芷兰!要怪也只能怪当时先生用那围巾遮掩了个严实,芷兰哪里又曾想过徒步踏过雪林会是这般一位青年人呢…”
“呵呵。”
“不过许先生也有做的不对之事。”
“哦?何时何事?”
又听大小姐略带羞恼提醒道:“当时那些诗词明明就是先生所写,却偏偏要装作是先生老师所教,哄骗了芷兰许久…”
“那些…呵呵…”
此事如何解释的清楚?许轻舟吃了个哑巴亏只能低声苦笑。可江芷兰却话锋一转,声音饱含真心谢意继续道:“不过芷兰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许先生。许先生解救了当时窘迫的江家,还私下传授江家许多经商之道,还有……”
往日的崇拜一一被这文静的姑娘说出口,又或许是太多太多的优秀被珍藏在心中,已经不知在何时发生了质变,江芷兰越说芳心跳动的越快,越说越感觉这绒被太过厚实,不然为何连玉背之后也生出了许多细小香汗?
但逐渐察觉到自己的失语,这大小姐又赶忙停了夸赞,补了一句道:“所以,待到先生与小月成婚之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嗯,我会的…”
本该心满意足,却是背仍暖,心渐酸。
或许是因为漆黑令原本不敢暴露出来的情感欲要脱困而出,又或许是大小姐心里本就有种不愿低于任何人的韧心,待到一切平静许久,她终于是鼓起勇气对着书桌方向轻声询问了一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先生…你…觉得芷兰怎么样?”
寂默无声,唯有眠息。
“许先生?”
“啊?”
大小姐的声音将方才瞌睡过去的许轻舟微微唤醒了片刻。
“芷兰,还是早些睡吧,晚安…”
许轻舟深藏困意的回答不过瞬间而已,之后再没了半点话语,因为江芷兰所听到的的是许轻舟匀称的睡梦呼吸声。
“嗯,许先生也…”
可“晚安”这最寻常不过的一句话,江芷怎么也说不出口,便只能于一片漆黑寂静的雪夜房中,默默聆听来自那离自己极近却又极远之人的眠息声。
兰香于夜却再无半点睡意……
夜已半,平日里睡眠极好的大小姐难得失了眠,或许是心底极深处有个堪称妄为的想法在作祟,江芷兰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眸,害怕自己的眨眼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窸窸窣窣一阵翻身的起床动静之后,玉足不顾地面冰凉便轻轻落在其上。女子脚步本就轻柔,而许轻舟身在家中亦毫无戒心,加之他数日来心神具怠,便任由兰香渐进而不自知的梦游太虚。
待到滑落的毯子被柔荑再度捡起披上,微弱夜色中的娇弱身躯这才试探性贴的更近了些。
此刻,许轻舟是侧趴在桌上入眠,他匀称的呼吸是黑夜中唯一的声响,而江芷兰也只能凭借这微末动静才能更清晰的找准位置。
只见,这江家大小姐缓缓弯下腰,将头枕在离许轻舟不过两掌远的地方,与其面面相对。如此,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面前人温热的呼气拍打在自己面颊上。
纤手想要去试一试她早就想抚摸的脸庞,却又害怕自己的胆大妄为惊醒梦中人,便只敢捻起他的一撮长发,如何借用毫末烦恼丝宣泄情感,兰花却是将其慢慢放入了檀口中轻吻。
雪落有声,情落无声。
少顷,在一片渐渐隐藏情愫的漆黑中,淡淡穿出了一句只属于兰香的柔声细语。
“晚安…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