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许轻舟便被一声响亮的吹号声惊醒,缓缓松了口气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闷气,他微微活动才发现,脖颈间有一条紧紧缠住的藕臂使得自己完全起不来身子,微侧脸庞就看见昕紫钗那心满意足的眠中媚容。
前夜这桃花眼贪欢精疲竭倦,昨日又为了教训夏碧荷而用尽了力气,此刻也正睡得香甜,就如同一只猫儿不舍心爱的毛球般将许轻舟死死搂住。
佳人怀抱自当珍惜,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许轻舟,他只得轻解开昕紫钗的痴缠,悄声下了床。
快速的穿戴整齐,推开门是意料之中的冷风拂面。外面的雪不知在何时已经停下,只不过数日的飘落也在白玉船坊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迎着初升的冬日浅阳,抬首眺望远处江面之上冰菱朵朵,似盛开了满江的白莲一般安宁和谐。而回身再寻着号子声看去,就见那江边一处的平地之上扩列着整整齐齐的军队,却也不知是哪一国驻留在此。
祥和,稳定,还有着一丝丝的唯美。
可这是一种极度强烈的反差感,因为许轻舟知道此处的宁静与安定所掩盖的,是灭亡川国无数子民流血的哀嚎与恐惧。
或许是一瞬间的,他也不知为何那目光中被雪覆盖的祥和之城,却在某一刻突然化作了烈火滔天的亡命之地。有无数平民百姓哭喊着向这大江方向冲来,而所有人的身后映照着一条遮天蔽日的噬命火蛇,吞吐着赤红色的舌心快速追上人们,将一个个生灵焚烧殆尽。
骇人的幻境惊起许轻舟一身冷汗,却不知自己为何会看到这样真实的景象,他只能捂住头向后踉跄两步想要摆脱掉那蜃楼之象。
“你怎么了?”
比之风声更为空灵的轻柔之音传来,令许轻舟心里的烦躁褪去不少,随即站稳了身子看向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孔阙。
本该幻象有些诡异,可许轻舟见这天然呆却是有些开玩笑的道:“孔门主与我那学院的院长似的,到了身边也不见动静,突兀一下就说话,很容易吓人一跳。”
二人日渐熟识,他也是知晓了这银发美人不言苟笑非是因为性格,而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内心之中的情绪,所以给人一种千里之外的清冷之感,与许久之前的陆鸢岚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孔阙却并不知道许轻舟玩笑话该是如何,还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真的吓到了他,遂声音轻了些许道歉道:“阙只是见你方才神色不太对劲,便想上来查看一下情况…对不起…”
还真是开不得半点玩笑,许同也能苦笑着岔开话题:“呵呵,还是不能同孔门主说些玩笑话…对了,门主可知这里是何处?”
孔阙继续解释道:“此处为江渝城,是为川国与泗国的交接之城,但北鞑靼南疆国都需要到此城中转,因为其余之地多是崇山峻岭极难翻越,与阙想要进川国,这里是必经之路。”
“江渝…”
异世之川渝,此地多山水植被,只不过被雪覆盖而隐衬的山林静谧。许轻舟略微打量了两眼,见此江流曲弯到了别处,知晓之后的路程可能只有靠马匹了。
“我们这是到了?”
“嗯,今日以后就要从这里过去了。”
为以防进入川国之后发生意外,后面的路程就该是他与孔阙二人的双人行,即便是昕紫钗也要停留在白玉船坊上。
“门主能够算到我妹妹她的具体位置吗?”
当务之急是需要位置,否则川地如此之大,二人进去以后怕会成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还是提前确认了方向为好。
“只会有一个大概的方向,毕竟卜术之学非阙之道,何况入门而已就花了阙十年光阴,已是极难。”
孔阙闻言双眸微合,遂抬手捏了一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落雪轻捻了片刻,少顷又继续道:“还有不到千里,方向上亦是不会出现偏差太多,收拾收拾准备着与阙下船舫吧…”
二人便各自又开始了将要出发的准备。
门主要远行,船上的姑娘自该举团相送,只不过多是看着孔阙的神颜而艳羡,却都忘了该说些道别珍重的话语。
昕紫钗将披风为许轻舟穿上系紧,这些天的痴缠贪欢终归是到了尽头,亦是有些丈夫远行妻子担忧不舍在其中,便是又为面前人整理了一下衣襟:“鸢岚妹妹出门之时曾经嘱托过姐姐要好生照料轻舟,却没想到此之后再没了办法相随,此去山高水长切记要万分小心,一定要记得家中还有姐姐这般痴情人在等着你归来…”
情话万言此刻怎能倾诉的完全?只能是含着红泪多嘱咐两句,让这离人记得时常挂念。
许轻舟微微抬手将面前媚娘儿桃花眼中的晶莹剔透抚去,遂轻声宽慰道:“姐姐无需担心,我如今在怎么说也是文武六境,这天下间能伤我的已然少数,且还有孔门主同行也是自然少了万般危险。”
可昕紫钗却是含泪将他耳朵拧住,恨恨的嗔怪道:“姐姐谁也不怕,就怕这门主将轻舟迷的再不愿回家中来,到时候要让姐姐上哪里寻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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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言更令许轻舟哭笑不得,便只得无奈的道:“姐姐更无需担心这些,轻舟一但寻得董儿就立马返回,不可能耽误一点时间。”
“哼!当初就是被你这张嘴给骗了心的!”
桃花眼嗔怪一声,便再不顾身边无数双眼眸,用力上前搂住了许轻舟,将娇容贴在他胸口处痴痴轻语道:“今宵一拥暖,送君千里行。等到这次轻舟回来,姐姐便要为你许家的香火尽一份力了…一切小心,快些回来,姐姐等你…”
说罢,一阵香风袭来已然吻住唇瓣,随即将所有的痴情含在嘴中,似要将许轻舟整个吞咽下。
这般大胆露骨,令船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都是在讶异这昕院主的为爱痴狂与勇敢,却也有不少心意与泗国俊杰许文魁的花魁而掩面失落惋惜,或是将嫉妒隐藏在心里,只敢在梦里与这面前正在同别人相吻的情郎共赴黄粱。
“咳咳!”
或许是感觉有伤风化,身边竟有人胆敢叨扰昕院主的雅兴,可待许轻舟余光循着声音看去,却见是昨日那被调教许久的小媚儿夏碧荷。她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昨日余留下的鞭痕如今也只剩下些许红印,若是不细心留意再难看见。
可她此刻也是不知为何羞红着脸,看向二人交吻的画面亦是有些难以控制的情乱神迷,而那一双眼眸中的妒火与羞愤却还是未有减少太多,只不过此番却不知为何的抖擞的娇躯,似乎是为了压抑与克制些什么而不停的弓直着身子。
待看到二人吻止,随即便冲着许轻舟恨恨道:“你…你切莫忘了昕姐姐的话,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再对不起她,小心我…”
后果很严重,因为夏碧荷被那昕紫钗突兀望过来的眼神吓得直哆嗦,便赶忙住了口,生怕惹姐姐生气而再被抓到房间里用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