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让伊露希亚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着装,一旁的侍从看在眼里,微笑着低声道,“不用这么紧张,巴罗夫小姐,王子殿下待人十分和蔼。”
伊露希亚听见老侍从的话,微微有些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入皇宫开始,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位大小姐含蓄地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不要露怯,侍从为她打开房门后,对着站在门口侍卫的莉莉安笑道,“沃斯小姐,好久不见,您要去休息一会儿吗?”
“不,不用了,我就候在这里就行。”莉莉安眨了眨眼睛,还刻意稍稍提高了下音量,强调自己的打算。
老侍从眯眼笑着走开了,他见过莉莉安很多次了,她算是枢密机关内和王子关系十分特别的一位,老侍者还是把她当作当年的那个孩子一样看待。
莉莉安见老侍者离开,轻轻呼了一口气,才集中注意力,调动起自己的力量,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她习惯躲在阴影里,不被别人的目光注视。
房间之中,阿尔萨斯停下了笔,抬头望向伊露希亚,微笑道,“伊露希亚小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伊露希亚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应。
可话才说出口,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从没有和这位王子见过面才对,对方怎么会说这样的问候语?
可当她发现阿尔萨斯依然带着微笑,毫无变化的时候,又让伊露希亚自己有些晕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位王子见过面?
不……肯定没有才对……自己和阿尔萨斯年龄相仿,如果真的见过面,也一定会有印象。
就算是在她还没有深刻记忆的婴孩时期,她的父母也肯定会告诉她的,这对于一个落寞的大家族来说也是一笔不可忽视的资源。
“请随意坐吧,伊露希亚小姐,需要点什么饮品吗?我会让阿尔伯特送来的。”
阿尔伯特是门外那位老侍者的姓氏,他算是看着阿尔萨斯从小到大的,而在阿尔萨斯成年之后,他依然侍奉着自己的主人,忠心不渝。
“您真客气,”伊露希亚腼腆地笑了笑,看上去就是一位人畜无害的贵族大小姐,“我是受邀前来的客人,还是您做主更好。”
“哦?那我就让阿尔伯特随意准备一些果汁或者牛奶吧,”阿尔萨斯道,“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直入正题吧,最近的形式不是很好。”
形式不是很好?
伊露希亚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记当头棒喝,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从进门开始就被阿尔萨斯发现了端倪。
“作为巴罗夫家族的继承人,你应该很清楚奥特兰克的情况吧?”阿尔萨斯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窗台边,他望着阳台下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花园,朝伊露希亚问道。
奥特兰克?洛丹伦的王子问一个已经消亡的国家干什么?
伊露希亚实在是不知道奥特兰克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如果说在“普瑞斯托事件”之前,那里还有些价值可言的话,现在这个时间,奥特兰克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堆废墟和一群阴魂不散的“亡魂”而已。
哦,差点忘了,还有那些在废墟的石头和木料上臭烘烘的食人魔。
但既然这是阿尔萨斯的提问,伊露希亚也只有顺着话茬说下去,反正再怎么样也比提到巴罗夫家族本身更好。
“王子殿下,奥特兰克现在只剩下了一堆废石和一大群讨人厌的食人魔,战争让这片土地受尽了创伤。”伊露希亚如实答道,这的确也是奥特兰克仅剩的东西了。
至于那群阴魂不散的奥特兰克贵族……伊露希亚没必要触洛丹伦皇室的霉头。
“是啊,一个曾经辉煌的国家,就这么消失在了战火之中,不过……”阿尔萨斯转过身,看向伊露希亚,“我想问你的并非这个,而是……巴罗夫家族能为奥特兰克做些什么?”
巴罗夫家族能为奥特兰克做些什么?!
若非能听出阿尔萨斯的语气中听出认真的态度,伊露希亚甚至以为阿尔萨斯是在嘲讽自己了。
巴罗夫为奥特兰克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这个王国站在悬崖的边缘时,推了它一把——可那个时候,巴罗夫从来没想过,奥特兰克虽然坠下了悬崖,可他们自己身上也缠绕着与奥特兰克相同的命运丝线。
命运女神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战争结束后,巴罗夫就像当年的奥特兰克一样,被人推下了悬崖。
而那些幕后黑手之一的子嗣,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还朝自己发问?
伊露希亚内心有无名火生起,可她又无法直接发作,只能道,“王子殿下,巴罗夫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巴罗夫了……我们为奥特兰克做的,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在背叛人类之后获得应有的惩罚。”
“艾登的愚蠢和短见的确受到了惩罚没错,匹瑞诺德家族的继承人,要么是野心蓬勃,却德不配位的莽夫,要么就是胆小怕事,没有主见的懦夫,”阿尔萨斯轻笑一声,“奥特兰克的人民没有错,难道他们也要因此受到牵连吗?”
“这……”伊露希亚不知道为什么阿尔萨斯突然聊到了奥特兰克的人民,这让她一时不太知道从哪里继续。
“奥特兰克的首都确实化作了一片废墟,可是奥特兰克的人民却没有在战争中灭亡,而只有他们,才是重建这个王国的唯一选择。
不过,再怎么坚韧和勤劳的人民,也需要一个领导者,来帮助他们走出往日的阴霾。
现在,我想问的是,巴罗夫,有没有这个能力和责任,带领奥特兰克的人民,重建他们的国家和都城?”
阿尔萨斯的一连串话语让伊露希亚彻底的陷入了蒙圈之中:他在问,巴罗夫家族有没有能力重返奥特兰克?
伊露希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尔萨斯,“王子殿下,您在说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她是不明白吗?阿尔萨斯的话说的已经不能再明白了,他的意思简直再露骨不过了——奥特兰克需要一个新的国王,你们巴罗夫想不想出人当这个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