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说,倒说得过去。”陈宝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拉着他道:“詹徽此人,外表看着还算温厚,性情却是有些残忍专断?”
“你和他共事,万事要小心些,别给他咬上了。”
他瞧着这是头恶犬,一旦被咬着,不死也得脱层皮。
难得听好兄弟这般评价别人,顾晨忍不住挑了挑眉:“我不在的这几月,是发生了何事吗?”
若不是如此的话,陈宝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宝船拉着顾晨走到一偏僻角落,用极低的声音道。
“上上上个月,太子殿下和詹徽共同审理一桩贪污之案,犯人原是户部郎中,任职七年,一直尽忠职守。”
“因为老娘生病,其中一味药贵,他一时犯了糊涂,拿了户部二十贯钞,拿去给老娘买药。”
“此事败露,太子殿下认为,他是因为孝心才犯了糊涂,且那时候又快过年,贬官两级再杖责壹十也就罢了。”
朱标此番是感动他的孝心,又是想着再给人一个机会。
毕竟整整七年过去,人从无过错,给个机会又能如何。
作为同僚,陈宝船深感认同,并对詹徽有了意见。
“可这詹徽不干,硬要按规矩,打够一百二十杖,还当堂和太子殿下吵了起来,最后他争论赢了。”
“那郎中挨了一百二十杖,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当个废人,听说太子殿下气得饭都没吃。”
“你说说,大家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人太子殿下都说了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可这个詹徽!”
“他揣摩着陛下的心意,对昔日的同僚痛下杀手,毁人一生,这人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那位被打废的郎中,已经还了八贯钞回去了,可见,人家只是暂且挪用罢了。
虽然罪过始终是罪过,可是罪不至此啊!
“确实够狠,却也挑不出错,按大明律办事嘛。”
这事顾晨也听说了,老朱是站在詹徽那边的。
他也懂老朱的逻辑,不管你贪多少,为了什么才贪,那你总归是贪了,贪了就得接受惩罚。
不然人今天放过你,明天就有别的官员依样画呼噜。
今天老娘病了,明天老爹病了,后天七大姑八大姨都得了重病,都要吃药,就问你宽宥不宽宥?
不宽宥于情说不过去,宽宥了你于理又说不过去。
这事要是换了顾晨来,他可能会建议让那官员回家,然后再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吓人。
实则还能够将养好身子,能够震慑住人就行了。
可詹徽直接把人打废了,确实是太过分了一些!
“还有。”陈宝船扯着顾晨袖子,指着地面低声道:“你们都察院,新任的右副都御史凌汉凌大人。”
“因看不惯詹大人行事刻薄,所以屡次当面驳斥。”
“詹徽便怀恨在心,指使巡按苏松教唆御史桂满弹劾凌大人失职,害凌大人被贬为佥都御史。”
“这凌大人都七十岁了,在朝廷当了十几年的官儿,教训他一个后生几句,他便这般报复。”
“此般小心眼,能是个什么好人?”
陈宝船担忧地看着好兄弟,意有所指地说道。
“顾兄,我很为你担忧,这个詹徽,比当年的陈宁、涂节难搞多了,那两个是没咬准就下爪,尚且可逃。”
“这个詹徽,没有十成十的机率,他是不会下手的。”
就像凌大人,他确有失误,却只是因为年迈大意,不是大事,可还是被人逮着小辫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