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陈遇在谨身殿见到了朱元璋和朱标两人。
或许是因为死期将至,陈遇丝毫没有疲倦之色,整个人显得异常精神。
见此情形,朱元璋心中一紧,当初道衍的老师席应真也是如此,回去后便坐化了。
“静诚先生,有什么需要咱帮忙,咱绝不犹豫。”
陈遇把方时的谈话简短述说一遍:“士农为脊梁、工商为血肉,敢问陛下是否已经答应?”
朱元璋微微点头:“咱已经应下,具体怎么做你可以问太子要章程,咱怕辱了眼睛和耳朵。”
陈遇表情一滞,有些哭笑不得:“草民不是来问章程的,无非就是族谱之类。
草民是想问问陛下,方司柬是否告诉陛下如此做的弊端,将来遇到这些事该如何解决。”
“利弊已经考虑清楚,这是方小子的优点,他所有建议都会附上利弊分析。
至于如何解决弊端他也有所建议,比如人心浮躁,人人趋利而行,他会用礼乐节制。
说实话,咱也有些力不从心,方小子变法一事目前都是太子负责。”
“草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方司柬开疆拓土之心。
草民可以肯定,只要有机会,方司柬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邻国吞并。
若有可能,他会建议朝廷打下比蒙元还要大的领土,这是草民所担心的。
普天之下,莫非明土、率土之滨,莫非明臣,这是他的志向。”
“这难道不应该吗?一群蛮夷有何资格占领肥沃的土地,那些土地合该就是大明的。
哪怕没有方小子,咱也要将大明的尚武之风一直传下去。”
“应该!应该都是大明的!”
陈遇笑着点头:“可是穷兵黩武不可行,若在交趾那样行事,那些蛮夷一旦反应过来,会拖垮大明的。”
听到这话,朱标适时开口:“多谢静诚先生提醒,孤会一直铭记于心。”
“殿下可记得王氏一事?”
朱标目露思索,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先生说的是被其婆婆卖掉的王氏?”
“王氏前年在四川嫁给了一个农夫,前些日子生了双胎子。
尽管生活困苦,可她已经没有寻死之心,还一直在乡里述说陛下仁义之心。
最重要的是,因为处于乡村,其可以大大方方的上田帮忙,无需担心闲言闲语。”
朱标一下子就明白陈遇的意思,脸色变得严肃:
“编修经典即将完成,变法也快开启了,在整个大明缺少人口之际。
别说是人,就是一只狗也不许随意打杀。”
在几人交谈之际,远在山西大同的晋王满脸烦躁,眼神死死盯着谢成。
要不是眼前此人是他的岳父,他必然狠狠打一顿出气。
谢成也是一脸无奈:“晋王殿下,杀了五万已经够了,这些投降的不要再坑杀。”
“坑杀元军,你当孤随便说说?凭什么不能杀,他们都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反抗得了吗?”
“先不说纳哈出会不会发疯,单单大明还需要许多徭役,山西的路还没修完。
现在全杀了,路要不要修了、王府要不给扩建?
你不是还要建造一个武城,让太原成为全大明最尚武的城池,这些人可是最好的陪练。”
说到这里,谢成见其没有任何反应,心中一叹,再次开口:
“哪怕这些都不管不顾,殿下总该想想皇后,要是让皇后知道,她会有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