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虽然献了巨资得了河东太守之位,可手下从郡丞、郡尉到各曹,全部都是河东士族子弟。
不同于军卒心思简单,可以钱财酒肉收买其心。
士族子弟都是以家族为先,而且倨傲,根本瞧不上他这个六郡良家子。
如今说的好听点是府君,实际上离了他河东郡的政务能照样运转,唯一的作用就是个人形印绶。
原本想花钱在郡守一任上培养一些心腹以备后用,可上任后那些大户过来拜访,明里暗里要走了许多职位。
如今连女婿都安插不了实权职位,只是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从事。
从陇西带来的诸多心腹只能为不入流的小吏,这让董卓十分苦恼。
但历任各职的他也知晓当地大户势大不可为敌,他们背后就是朝堂诸公,自己关西豪族的身份只能蛰伏,否则引来猜忌就是段颎的下场。
有了段颎的前车之鉴,董卓如今最渴望的就是兵权。
只要握有兵权,不管是皇室还是士族都不能也不敢轻易动自己。
董卓渴望回凉州,但宦海沉浮数载,也知道自己身为凉州人,想要回凉州主政不太可能。
河东士族不会答应,皇室轻易也不会放自己。
他们要的只是一把随时可用,用完又可以收归入鞘的刀,如同皇甫一家。
坐在董卓下首,身材修长,细眼长须目露精光的正是他的女婿,也是他的谋主李儒。
李儒静静的听完董卓的抱怨,随后整理了下思绪,开口道:“岳父,如今各羌果纷纷盟誓,相互争斗日渐少去。
以儒推测,在数年之间便会生乱。
届时朝廷为平衡平叛之军权,以岳父在羌地威望,定能领兵,可得偿所愿。”
听了李儒的判断,董卓内心稍微有些波动。
董卓对这个女婿的眼光是认可的,不然也不会将次女嫁他为妻,推动各羌盟誓的谋划就是这女婿的手笔。
只不过董家没有露面,而是借他人之口献于早有自立之意的金城豪族。
日后若是羌乱,朝中兵权必然不可尽付皇甫,以董家在凉地威望,当有权柄。
“那,袁术之事?”董卓带着疑问看向李儒。
李儒分析道:“岳父献钱财于赵忠谋夺河东太守之位,士族岂能不知,士族传话,便是试探。
若如当初段颎一般死心塌地站在皇帝一侧,士族怕是要毁了岳父。
这魏勤受袁家恩德、又是夏育学生、被皇帝看中想用之为刀。
其子谶言天授良方竟能娶越骑校尉何苗之女,真乃得天独厚之人,我董家亦可与之亲善,亦解袁家之疑。”
董卓闻言,觉得女婿说的有道理。
问道:“既如此,那便联合各家赠钱粮予护羌校尉部,助其一臂之力?”
两人正言谈间,府中管家匆匆而至,叩响书房之门。
李儒乃董卓心腹,管家不疑有他,当即禀报:“主君,家中来报,老夫人与三女公子于令居城外为二十余游贼所袭,幸得朝廷新任护羌司马魏勤途经相救。
现已老夫人与三女公子已安然归家,老夫人言让主君重谢那魏司马。”
董卓初闻大惊,庞大的身躯腾的站起来,听闻母亲与女儿无恙,方才放下心来,重新坐下来。
旋即又大恨,砂钵大的拳头砸在桌之上,怒道:“这帮游贼,险伤我母,若入我手,定将其剥皮拆骨,方消吾心头之恨。”
董卓气稍微消了一些,对着李儒说道:“魏勤救我母,活命大恩不可不报,否则与畜生何异。
文优,你速派人快马去信子助(牛辅的字),除却联络各家赠送校尉部钱粮,再联络郡中相熟羌族首领去拜见夏育。
再让子助备重礼亲自前往拜谢魏勤,我未能亲至拜谢,让子助替我告罪,拜谢他大恩,我对魏家必有厚报。”
李儒拈了拈胡子,沉思道:“如此,宜择诸部族及豪右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