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如同墨水一般的颜色,西边的天阳似乎马上就要被这墨色吞没,我匆匆一瞥,又继续沉睡,此时的我正坐在前往学校的公交车上,车上清一色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我也是其中一员。
星期天返校上晚自习似乎是每个高中不成文的规矩,名义上是自愿为原则,实际上是强迫为准则,罢了,也没差了,反正还有一年这种苦日子就结束了。
心中这么想着,好似身体的疲乏感也随之减弱了,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自我的心里安慰罢了,根本起不到任何积极作用,反而会让你在这枯燥乏味的学习中更加麻木和迷惘,所以我们何时才能脱离苦海呢?
我记得有人回答过我。
他说。
在我们那美好的未来里。
初听的时候觉得热血沸腾,不免心生希望,眼里充满希冀,但是真正看清这个世界之后,不免失落和绝望,然后流下两行热泪,舍弃些少年意气后继续咬牙前进罢了,这才是人生。
下了公交,时间尚且还早,我决定去天街吃顿饭,但逛了几圈却不知道该吃什么,不是囊中羞涩就是胃口不合,我站在天街中央看着花里胡哨的招牌在夜色下闪烁,一时间犯了难。
“李贽。”
不知何时韩冲站在我的面前,见我没反应,他在我眼前挥舞着手。
“我听见了。”
韩冲被我突然的回答吓得往后蹦了两步。
他拍了拍胸脯说:“吓我一跳,你在这里干嘛,跟个走丢的孩子一样迷茫。”
“在想吃什么。”我如实回答。
“嘿嘿嘿,正好我也没吃,要不要一起吃?”韩冲笑嘻嘻的。
我面无表情:“不想吃了,下次怎么样?”
韩冲明显有点不乐意:“不是李贽,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啊?”
韩冲确实是这样的性格,说话也不遮遮掩掩,心里也藏不住什么事情,说好听点这叫直率,说难听点就是说话不过脑子,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和我搭上话,如果他是那种话里有话笑里藏刀的人,恐怕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这倒不是,只是觉得这里没啥好吃的,所以干脆不吃了。”我对韩冲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只是单纯的不想吃了。
“这样啊,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吃这里的东西,我带你去另一个饭店,那里好吃。”韩冲兴致勃勃。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依旧有些警惕,这家伙不会把我带到哪个巷子噶腰子吧,毕竟最近的电信诈骗多的很。
“走吧,近的很,离这里就200来米。”韩冲不等我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
见状我也只好跟上去,但是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时刻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和人人员,有可能有人会说我过于敏感了,但是别忘了电信诈骗大多是熟人作案,总之一定要对身边人时刻保持着警惕,大多数的悲剧事件都是因为受害者过于相信陌生人或者熟人,也是因为这份谨慎和小心,我在这17年的人生里从未遭受过任何外人的欺骗。
当然,除了老姐骗了我200块钱的奖学金。
韩冲走在面来到一处居民楼的下方,然后转身进去,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看了下四周,确定安全后才跟过去。
四周很是热闹,大多都是当地的居民在楼下闲逛,有带着孩子玩闹的老人,也有几个中年人在空地上打着羽毛球,亦然有学生坐在简陋的桌子前大口吃着面条。
这幅画面让我很是疑惑,这里明明是居民区,按理来说不应该那么热闹,但突如其来的螺蛳粉味道吸引了我,我试图寻找着味道的来源,但是看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韩冲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他此时正吃着螺蛳粉,嘴边的红油都没来的及擦去,
我走到他面前的凳子坐下。
他招呼着巷子里的人说:“老板再来一碗螺蛳粉,加拉加炸蛋。”然后扭头和我说“你是不知道,这里有一家居民自己开的螺蛳粉店,一般只卖给这里的居民,但是味道特别好吃,也吸引了附近的人来,但是这里的位置太过隐蔽很多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之只能悻悻离去,但是我从一个住在这里的同学知道了这家店,嘿嘿嘿,这辣度保证辣爽你。”
韩冲说完继续大快朵颐。
很快一位老伯端着一碗螺蛳粉放到我的面前,看着红油油的汤面,闻着香辣的气味,这似乎能刺激人们的味蕾流出口水,但是此时的我却不是很有胃口,尝了几口确实好吃,但是却不太想吃下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新鲜感吧,人们总是将未得到的东西幻想的很美好,得到以后却发现不过如此 ,最后弃之于不顾,所谓的美好在现实的打击下不堪一击,罢了,还是多吃几口吧,毕竟花了钱的。
韩冲似乎很有胃口,吃完了一碗抹了把嘴端着空碗进去,几秒钟后又拿着装满螺蛳粉的碗出来。
见有些诡异地看着他,他笑嘻嘻地说:“这里续碗是不要钱的,你要是没吃饱也可以去添一点,我的胃口很大,几碗下肚仍是意犹未尽,嘿嘿,但是我依然很瘦,很健康。”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埋头吃着面。
我已经吃的七分饱,也不愿意再往嘴里喂面了,只是把玩着筷子,看着眼前的韩冲。
韩冲突然抬头问道:“李贽,你和王明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我先是一愣,想着这事与他也没有太大瓜葛,于是就当作是八卦讲:“确实发生了点事情吧,一些矛盾。”
他喝了一口汤,打了个饱嗝。
“你别介意啊,这人就是这样,在我们班算是臭名昭着,但是这家伙长得还算有点小帅,所以真是老天瞎了眼,赏了他一个女朋友,哦,对了。”他突然将脸凑了过来“这家伙还当面追求过翁樊,真的是,就他那样还想脚踏两条船,要不是他翁樊都不至于转班。”
“从何说起?”
韩冲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翁樊你也认识,性格好的没得说,所以跟班上的人关系都很好,但是王明这家伙非要找翁樊告白,那家伙当时也有女朋友,他女朋友不去找王明反而去找翁樊麻烦,真的是逆天。然后王明女朋友各种排挤翁樊,导致她被孤立了好一段时间,更过分的是她们还在翁樊的衣服上涂涂画画,也有剪她头发的,听说她还被围堵过,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给打……”
我越听心情越是沉重,她遭受如此待遇才会希望在我身上得到一丝慰籍,而我却因为自我的猜测而去痛斥翁樊,不知她当时得有多难过,我的罪恶感越发的重,但是却说不出那句道歉。
难不成我去把肖若玲打一顿?
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