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杨潇依旧闭着眼睛不为所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并没有跟着唱歌,这并不是我有意为之,只是我实在是不会粤语。
大巴车经过半小时的飞驰,终于来到了一个形似鸟巢的宏大建筑物前,这正是市中心体育馆,模样与当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外边的玻璃上好像增添了一些荧光灯,显得更加高级。
下车后,一部分之前参加过比赛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连一句感慨的话都没有,但是一部分人却是第一次来,所以不断感叹这里的恢弘。
“哇塞,这就是市中心体育馆吗,真壮观。”
“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上次的博览会就是在这里开的,里面可宽阔了。”
一行人七嘴八舌地走进里面,主办方看来已经早就安排好了房间,但是这里并不提供训练场地,所以大部分队都是先去训练基地训练一段时间,临近比赛的时候才会住进来。
房间略显窄,里面有一张上下铺,还有张桌子来放东西,就没有其他的摆设。
放完东西之后,教练会带着队员去看一下比赛的场地,教一下新来的小白怎么辨别自己的赛场,还有食堂在哪里之类的,顺带激励一下队员们的信心,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自从进了体育馆后,杨潇就变得格外沉默,不发一言,只是痴痴的看着里面的陈设,想必是勾起了这家伙的回忆吧。
杨潇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以至于落下了队伍。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催促道:“再不跟上我们就落下了。”
“那就落下吧,让我再多看一会儿现在的赛场吧,多看看这个我屡屡失败的赛场。”
我叹了口气:“没必要看了。成败尚未定下,你就算是盯着把眼睛盯出血也不会有啥结果的,还不如现在去饭堂好好吃一顿,然后躺在床上睡个好觉,以便明天的比赛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他也随之叹了口气,说道:“说的对,那走吧。”
吃过饭后,教练将队员聚到一起,讨论明天的战术。
“明天单打的就按照我之前说的,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双打主要讲配好,配合好一切都完美,我们整体的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是也有部分水平不低的,只要保持好心态,把握好节奏问题就不大。
还有就是,你们当中很多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赛,到时候观众席会非常热闹,你们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但是不要害怕,更不要觉得这次比赛有多重要,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所以,让我们最后喊一遍口号。
来,把你们的右手都伸出来。”
大家都将右手叠在一起。
“一、二、三。”
“必胜!”
“必胜!”
“必胜!”
之后大家一哄而散。
“好期待明天的比赛,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比赛,我爸妈都会来给我加油呢。”
“嘿嘿,我爸妈不仅来,我女朋友也会来给我加油。”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哪里哪里。”
“明天比赛加油吧。”
“一起加油!”
几人热烈的讨论着明天的比赛,他们互相加油打气,对明天的一切都充满了期待与憧憬。
杨潇自始至终都没展现出任何的热情与期许,只是沉默着,脸上一直挂着沉重的阴霾。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到底有多看重这场比赛,这场比赛并不是关乎尊严,而是他那不知疲倦咬牙坚持至今的六年,他不想再输了,但是却无力改变现状,这种无力感让他非常难受,让他每时每刻都在被压迫着。
真是个可悲的人,一直为执念所困。
但是我也不该这么说他,因为某些方面,我和他很像,比如为执念所困这一点,我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执念所致,所以我们参加比赛的原因是一样的,但是他的执念却比我更加沉重。
俩个执念如此深的人一同站在赛场上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们会拼尽自己的全力去争取胜利,执念所组成的合力是不可阻挡的,这份合力就如同甭提的洪水一般,会湮灭所有人的希望,但同时也会毁灭自己的信念。
看着杨潇的背影,我深深地叹息。
所谓何求呢?
为心甘情愿。
我淡淡一笑,这个回答很自然的出现在我的脑中,这正是当时比赛上场时他对我说的话,也让我成功缓解了初次参加大赛的紧张,发挥了正常的水平
但是这样的话语却不适合杨潇,他是个极其自负的人,他从小就备受瞩目,接受同龄人仰慕的视线,享受着鲜花和掌声,所以他无法接受失败,不,应该是无法接受失败的自己,所以他才坚持至今。
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这样的词汇只能去安慰失败的羔羊,至于志向成为孤高的狼王,这种安慰的话语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我不会再去对杨潇说任何的安慰话语,他从来不是那种心灵脆弱的人,他可以挺过孤独,也甘愿承受险阻。
……
第二天,体育馆内喧闹如潮,各种噪音混杂在一起,观众席座不虚席,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都在期待着比赛的开始。
我和杨潇坐在休息室里,杨潇正仰着头闭目养神,看他浓重的黑眼圈,估计昨天一整晚都没睡。
“我去上个厕所。”
“好。”
杨潇推门而出。
手机忽然震动,响起铃声。
夏炎的电话?
对哦,她说比赛的时候会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