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打架,说!”
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
十几名小男孩一下子没了声音。
纷纷紧抿着唇谁也不服谁。
男人严肃的扫视着小孩们脸上身上的伤口,最后目光定在挂彩最多的男孩身上。
男孩的样貌分外出众,即便才八岁的年纪,气质也已早早突出。
男人眉头微皱,只觉得这男孩颇为眼熟,当即问道:
“你是01班的班长顾策?”
男孩抬起头:“是。”
“汇报,为什么打架!”
“报告教导员,因为他们嘲讽我们。”
“嘲讽你们什么!”
“嘲讽我们。”
男孩喉咙动了动,坚毅的唇带着决绝和固执:“没有父母。”
他身后的几名男孩闻言头纷纷低得更低,一个个紧握着拳头。
其中一名男孩更是啪嗒啪嗒流下了眼泪。
教导员眼底透出不忍,他眉头皱得更深,看向另一帮男孩,大声质问:
“顾策所说是否属实!”
被质问的男孩们似乎有些心虚,纷纷不敢说话。
几秒后,为首的一名男孩挺直脖子理直气壮:
“报告教导员,我们只是实话实说!”
“胡闹!”
男人大声喝止:“他们都是烈士的子女,是军队庇护的孩子,国家就是他们的父母!”
这时,另一名军人走了上来,他悄声在男人耳旁说道:
“训训话得了,最前面那个是张鹏杰少将的孩子。”
男人神色复杂看了看那几个小男孩,最终还是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番训话后将他们带去了医务室。
所有的小男孩都跟着军人离开。
只有那名叫顾策的八岁男孩依旧站在那里。
他将绷带一遍遍缠裹着自己受伤手臂。
小小的背景坚强又固执。
一旁的女教师似乎终于看不下去。
她走到他的面前。
语气柔缓又带着心疼:“下次不要这么冲,班上有很多军官子女,你们毕竟没有后台,得罪了他们,以后在部队不好过。”
“谁说他没有后台!”
威严的男人声响起。
女教师神色微讶,当即站直身体往一旁让去。
“宏毅上将!”
女人惊讶。
似乎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头衔的军官亲临学校。
炙热的阳光下,高大的男人直直看着小小的少年。
他微微弯下身子,严肃坚毅的脸尽可能的挤出一个亲和的笑来:
“你就是顾策吧?”
“我叫宏毅,以后,我就是你新的父亲。”
……
我叫顾策。
六岁那年,我失去了父母。
八岁那年,我拥有了新的父亲。
东部军区的上将,军区司令员。
宏毅的干儿子。
他会耐心的和我说我生父生母的一切。
告诉我我的父亲生前那些光辉的,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
告诉我若是我的父亲还活着,绝对会比他还要厉害。
他鼓励我夸赞我,给予我信心和支持。
是我人生重要的引路人。
被宏叔叔收养的那半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他给予了我足够的宽容和教导。
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但是一切美好的时光似乎都被标上了时限。
一晚。
宏叔叔的亲生儿子宏冰回来了。
他比我大两岁,看到我的那一瞬,他便疯狂打砸家里的东西。
他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着:
“你害死了妈,现在妈还没走多久,你就去外面找了个野种回来!”
“你到底在乎我在乎妈吗!”
“啪——!”
宏叔叔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却突然拿起一把刀就捅自己!
宏叔叔显然吓坏了,抱着血流不止的宏冰就往医务室跑。
我看着他夺门而出的背影。
也知道那一天注定是我在这个“家”待的最后一天。
原因无他。
我在那宏冰的眼底看到一种接近疯狂的东西。
我直觉我要远离这样的人。
我当晚便搬走了。
第二日,宏叔叔在部队大通铺找到我的时候,一双疲惫的眸子仿佛老了很多岁。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眸子,也知他对我是真心。
只是诸多无奈。
我当即安慰他:“叔叔,我很喜欢睡在这里,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
我叫他叔叔。
因为我并不想让他为难。
我看着他嘴唇蠕动了片刻,终是一句话没说,只紧紧抱住了我:
“乖孩子。”
后来他也总会来看我。
但我知道,他几乎都是背着宏冰来找我。
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我也知晓了宏冰事后又闹了许久。
骨血之亲,难以斩断。
我非常理解宏叔叔的不易。
好在,我也从未让他失望。
每一年,我的各项评测都是稳居第一。
二十五岁之际。
我的军职更是一路升到了营长。
成为了东部野狼战区二营的营长。
东部战区最年轻的营长。
虽然只是宏叔叔领养未遂的孩子。
但跟他扯上几分关系,我总算没给他丢人。
很快,便到了军官培训期。
全国各地三十岁以下的军官都会汇集于东部战区。
宏叔叔喊我去当这次培训的小队长。
办公室里,我恭敬看着他。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高过他,如此看向他的头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生了不少白发。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总算把宏冰那小子送到南部去了。”
他说着连连摇头:“策儿啊,冰儿和你比差远了,他天天不务正业,心思不花在正道上。”
“正好南部那边风气不太好,让他好好历练历练!”
我何尝看不出他的恨铁不成钢与无奈。
亲生骨血,总归不比寻常感情。
我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暗示——让我务必拿到第一,不要被派送南部战区。
只是他没有明说,不知道是不是对我能力的绝对信任,还是其他。
我只点头,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顾策是吗!我们想跟你比比!”
刚出办公楼,我便被几名军官叫住了。
他们是北部军区来的,一个个活力十足。
我顿时也来了兴趣。
在这个全是老面孔的东部战区,很久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实在手痒的很。
我接受了他们的挑战。
可不成想,这帮看着肌肉挺发达的男人,实在不能打。
几下就全都倒了。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多都是来找我比试的。
打着打着,我就没了兴趣。
就在我打算收官之际,我看到了一个背着包面无表情走进来的男人。
他的个头高过很多军官,长得也极为出众。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他身上一种独特的气质。
像极了日夜沉浸在磨练里的一把锋刀。
我当即撂倒一名军官,看向他:“哎,陆迟是吧!”
“比划比划?”
“比划一下吧,看看你们俩谁更强!”
宏叔叔竟然也来凑起了热闹。
他总算放下了背上的行李。
我对他说,点到为止。
他就像一块冰冷的木头,只冷冷看我点头。
紧抿的唇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一场格斗。
我终于找到了心中想要的势均力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