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的身上还有弩箭、包裹、皮囊之类的东西,路远在马上一个一个的查看,包裹内是一个油纸包,打开油纸包是几张面饼,两个皮囊中一个装的酒,一个装的水。看来这就是斥候的标配了。
这下路远算是抄上了,悠闲的骑着马,吃着面饼就着肉干,嘬一口酒,再喝一口水,真忙。
夜中一路换马慢行,风不大,雪停了,虽然依旧是寒冷,但好歹有酒暖身,加之又非逆风行进,路远觉得身体尚能坚持,就这样行了大约有三四个时辰,突然发现前方雾白的雪地上有几个黑色凸起。
路远一拉马缰绳,马未站稳,他已经翻身下马,从马鞍上摘下弩箭,猫着腰蛇行抵近查看,原来是几个黑色的布棚,隐隐还有人的打鼾声传来。路远正要返身离去,却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有几声妇人的声音,婴儿则慢慢止住了哭声,夜婴啼奶。路远不由得索然一笑,有了孩子的父母都懂得。
一个布棚的灯突然被点亮,里面影影绰绰的,不久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穿了件白色的袍子,背着一个箱笼,走出来后正身往布棚躬身一揖:“感谢恩师留宿之恩,开再劝恩师,还忘恩师莫再贪恋乡土,随开早日南行,以保家人周全。”
稍顷,布棚再被掀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边披着袍子一边走了出来,他一托白袍男子的胳膊说道:“子仲不必多礼,当下人命贱入豚犬,老朽年迈已无力其他,许你三尺眠宿还当不得为难,子仲万勿大礼客气。”
白袍男子又道:“恩师,开日前听说黑匪欲南下豫州,想必已经出兵,恩师您及家人也要速速离开啊,岂不知黑匪过处,无一活命啊?”
老者叹了一声道:“子仲,你之好意为师全家知晓,你看,”他手指向了一侧的两个布棚接着又说道:“如今仅余几位妇孺,加之我之年岁,如何行路啊?如今风雪阻挡,天要灭我全家,岂怪黑匪乎?子仲你不必再劝,为师命你速速南行,休要多语迁延。”说完转身给白袍男子一个后背。
白袍子男子突然跪下哭道:“恩师啊,您既然选择留下致以铭死,开又岂能抛下恩师独善其身啊?既然恩师已经决定,求恩师准予开留下陪同。”
老者身体向前微倾,双肩抖动了几下,似有一声轻啜,突然大声喝道:“大胆孽徒,身为弟子,你竟敢不遵师命、塞则敷衍、巧言令色,从今日起,我与你断绝师生情谊,你且走吧,休要打扰老朽一家清静。”说完袍袖往后一挥,径直走入布棚。
伏在雪地里的白袍男子口中则不停哭喊道:“弟子求恩师收回成名、弟子求恩师收回成名......”
另两个帐篷却随着一阵婴儿的惊哭声响起,后又传出几个妇人的嘤嘤低泣声。
路远看到此处,心底也是一阵唏嘘,古人啊,别看酸腐,有的时候还是挺至纯至忠至孝的。算了,看着这两个老少读书人的赤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路远站起身来,拂去前身的积雪,顺手把弩箭留在了雪地上,大踏步向着白袍男子跪着的布棚走来。
路远“嗒嗒”的脚步声走近惊得跪着的白袍男子的注意,他赶紧回头张望,约有两三个呼吸间,他惊愕张着的大嘴突然喊道,一边喊,一边站起来迎向了路远:“铭远,是铭远,恩师,恩师,是铭远,铭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