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看向他,脸上露出肯定之色:“郑节推思路敏锐,看来也是刑案的老手了!”
郑茂才顿时得意起来,抱了抱拳:“不瞒狄同判,郑某也是十多年的老刑名了,于破案擒贼上还是有些见解的!”
杨泌昌赶忙接着道:“郑节推一向勤于刑名之事,然有狄同判这位三元神探在,哪里有我等献丑的地方……”
“杨节判此言,未免妄自菲薄,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正是要集思广益!”狄进摆了摆手,微笑道:“何况我听两位口音,都是山东本地人?”
郑茂才道:“我是濮州雷泽人,他是应天府人士,确是京东一路。”
狄进点头:“两位既是京东本地人士,对付当地的弥勒教徒,也多一份了解,还要多多出谋划策,早一日清剿了贼子,早一日还兖州乃至周边州县一片朗朗晴空!”
杨泌昌抿了抿嘴,郑茂才则梗着脖子道:“请同判放心,我等一定尽力!”
正说着呢,一队队的州衙下人,被陆续带了过来。
这衙门修建得恢宏别致,如同贵人休憩游玩的山水庄园,里面的仆从数目也极为惊人,排着长长的队伍过来,最终竟有不下百人,若不是场地空阔,都站不下。
狄进看向杨泌昌:“这些都是服侍郡守的?”
杨泌昌低声道:“也是为同判准备的。”
狄进道:“历任都是如此?”
“这……”杨泌昌赶忙道:“下官于兖州任职,也不过两年,历任如何,实在不知……”
狄进不置可否,看向密密麻麻的上百位仆婢:“如果弥勒教徒藏于其中,两位以为,该怎么将贼人揪出?”
杨泌昌紧紧闭住嘴。
郑茂才粗重的眉头皱起。
如果就十几个人,他肯定是三木伺候了,上百人的规模用刑,动静实在太大,他也不敢贸然下这样的决定。
但什么都不答,又展现不出十几件老刑名的能耐,郑茂才摸了摸下巴,突然道:“依下官之见,将最有力气的几人抓了,仔细审问一番,贼人就在其内!”
狄进看向他。
郑茂才解释:“这贼子混入州衙,是要接应祭器的,几十个物件,若是身娇体弱的婢女,也搬不动啊!正要身强力壮之辈,才好替贼人遮掩,不被旁人发现不是?”
狄进微微颔首:“此言确有几分道理,郑节推,就按照伱所想审问,但不可违了法度,滥用大刑!”
郑茂才越想越觉得刚刚的想法没错,自己已经被自己说服了,顿时平添了十分的信心,抱了抱拳,声音宏亮地道:“狄同判尽管等待好消息便是!”
狄进看向杨泌昌道:“杨节判,州衙庶务你更熟悉,此案详细,你要多多用心,协助郑节推将第一批嫌疑人先筛选出来。”
杨泌昌拱手,有气无力地道:“是!”
狄进方才一副准备通宵的模样,此时安排完毕,立刻环视左右:“那就辛苦你们了,车马劳顿,再经这事,剿灭弥勒妖人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还是得养精蓄锐啊!”
帮助领导安排住所,杨泌昌顿时精神了,赶忙道:“我知一处庄园,狄同判可……”
“不必!我去与吕相公挤一挤驿馆便是,一路上也习惯了!”
狄进微笑着抬了抬手,潇洒离去。
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杨泌昌才转过身来,扯着郑茂才的袖子,将他拽到一旁,急急地问道:“推还推不掉的案子,你为何要主动揽在身上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因为那几句奉承话?”
郑茂才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我傻啊?现在事情出了,我们终究逃不过去,那不如把案子捏在自己手里,你让外人查,还不知查出什么呢,我们先审着,至少能有个度!”
“不是这么简单!”
杨泌昌急了:“此人别看年纪轻轻,处事却极为老道,抓住了州衙的贼子,又不穷追猛打,这是初来兖州,人生地不熟,不愿贸然动手,被拿了痛处!你接下了案子,万一出个差错,那才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了!”
郑茂才笑了:“事实上他们就是外人,州衙就是我们的地盘,里面多是我们的人手,你怕甚?”
杨泌昌满脸苦涩。
“高兴些,别整天苦着脸,让那两个外人见了,还真以为咱们多畏惧他们呢!”
郑茂才摆了摆袖子,威风地一挥手,大踏步而出:“待我破了案子,拿下贼人,让你们都见识见识,我这十几年的老刑名,也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