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走出几个相同打扮的护卫,他们一脸愧色跪在雪地中,异口同声道:“请主子责罚!”
骏马还没有站稳,“蒋南笙”便自马身上轻盈地跳了下去。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护卫们指引给他的地方走去。
步伐坚定,背影寂寥。
树林里面的寒风,毫无遮挡地肆虐狂吹,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
他身上的墨色斗篷被吹起一人多高,已经完全起不到任何御寒的作用。但他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继续向前走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帷马车。支离破碎的它孤零零地停放在那里,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高高翘起的车辕上,挂着瑾初常穿的那件白色斗篷,寒风把它吹得猎猎作响,发出尖锐的声音。
当“蒋南笙”走近的时候,斗篷突然被风吹起,飞向林中深处。
呼吸之间,只剩下了越来越小的白色影子,最后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被困在躯体里的蒋五爷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只能听到自他口中撕心裂肺的喊声:“瑾初!”
蒋五爷猛地睁开眼睛,晨曦微露的光线透过床幔洒进来。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熟悉的房间,头顶上的承尘,身侧垂落而下的大红床幔。
小主,
无一不在告诉他,刚刚的那些只是一场梦。
一场令人难以接受,又真实的噩梦。
“我在呢,五爷......”
怀中女子口中低喃道,抬起素白小手,轻轻摩挲他的侧脸。乖巧的依偎在他身侧,稳稳的继续睡着。
蒋五爷低下头,瑾初白皙红润的脸颊近在咫尺,瀑布般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
两个人身下大红色锦褥,刺目的红令他眼眶发热,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眼前却是挥不去刚刚出现的那一幕。
他的瑾初面无血色,毫无生气的躺在血泊之中。微微耸起的肚子告诉他,他不仅仅失去了瑾初,还有她腹中他们的孩子。
蒋五爷顿时觉得胸口像是压着巨石,喉咙刺痒。
他小心翼翼的坐起身,把一旁长条软枕塞进瑾初怀中,床幔被他掀开一道缝隙,闪身走了出去。
晨起洒扫的婆子,见五老爷从正房走出来,曲身行礼问安。
声音压得低低的,唯恐惊扰到屋中女主人的好眠。
蒋五爷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下,开口对婆子说:“告诉夫人,等我一同用早膳。”
婆子直起腰,今日的五老爷有些奇怪。
只要夫人不睡懒觉,都会等着五老爷晨练回来一起用膳,还会亲自送他出垂花门。
五老爷这是忘记了?
还有他的声音也怪怪的。
昨晚负责守卫任务的蒋飞,听到二进院的院门被打开,还有下人们的请安声音,从床上坐起身。
打开门,主子像是没有看到他,面色凝重,行色匆匆的自回廊中朝着竹里阁走。
出来时太过仓促,蒋飞一边跟在主子身后,一边整理腰带。
就见主子身子晃了下,“五爷!”他迈开大步跑了上去。
蒋南笙手撑在廊柱上,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