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似没有察觉屋中紧张的氛围,静静地站在陈航身旁。她保养得宜的面上笑得温婉,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姣好容貌。
此时的钟粹宫,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凝重气息。
“陈皇贵妃有所不知,方才的珍姐儿是咱们陈家最优秀的女孩儿,是你六弟家的嫡幼女……
生在辽东,自幼长在那里。虽不似盛京城世家贵女那般在教条中成长,却心思纯净、灵动聪慧。”
在宫人端来锦杌坐下后,陈老夫人看着上首的陈皇贵妃,微笑着说道。
说到孙女时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喜爱和自豪,还有些隐隐的讨好。
陈皇贵妃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随后缓缓开口:“几年不见,竟然不知一个续弦继室在陈家这般有话语权。”
“陈吴氏,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在同何人说话?”她的眼神冰冷,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陈老夫人听闻后,抬手拿茶杯的手顿住,随后双手垂放在身前,面上的笑意未减,态度恭敬有加:
“陈皇贵妃教训的是,臣妇自知是陈家宗妇,不敢在娘娘身前托大。”
自打进入钟粹宫,长女就毫不留情地给了下马威。陈航心知长女对继室心中怀恨多年,这般一再刁难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雅云,你贵为皇贵妃不假……但长幼尊卑有别,我们是血缘至亲,你不要忘了!”
“新皇登基后,你这个太妃也是需要母族依仗的。”陈航面容严肃,声音冷冽,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
陈皇贵妃拿起身旁的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父亲今日带着个未及笄的姑娘来,就是这般求人的态度吗?”
说到这个,陈航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耐着性子讲给她听:“三皇子登基后,前朝那些老狐狸定是会让他早日成婚,立后纳妃……
珍姐儿是你嫡亲的侄女,先帝驾崩,娘娘哀思过度,正是她进宫同新皇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
陈皇贵妃面露冷笑,眼神中好似有两簇燃烧的火焰,言语中满是嘲讽:“三弟入仕想进内阁,父亲又想把陈家女塞进新皇榻上……
父亲,陈将军,您这算盘打得好呀!一如当年算计我母亲之时,从来都是这般老谋深算、运筹帷幄!”
陈航不曾想到,长女如今这把年纪,这种身份能说出如此粗鄙言论,气得涨红了一张老脸,抬手指着她怒斥:“你!”
陈老夫人侧过身,抬手轻抚他的胸前,动作轻柔,眼神中满是关切。
这一幕落在陈皇贵妃眼中,刺目极了。
“娘娘何必把对臣妇的愤恨,转而把怒火撒在陈家人的身上……
陈家怎么说都是娘娘的母族,只有陈家发展得好了,您在这后宫方能高枕无忧。”陈老夫人一副隐忍的模样,苦口婆心地劝道。
陈皇贵妃眼眸微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大约说的就是你陈吴氏!”见陈老夫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接着说:
“只要有我在一天,陈家的诰命夫人就只能是我的母亲……而你,到死都得不到!”
陈老夫人抬眸看向陈皇贵妃,温婉端庄的面上表情微凝,半晌才说:
“臣妇也活了一把年纪,有夫君的疼爱,儿女傍身……如今女儿虽不在了,她唯一的孩儿不日即将登基成为新皇,臣妇这一生值得了。”
“住嘴!”陈航听闻后暴喝一声,“妇人之见,陈家的一切,都是先帝对雅云的宠爱得来的,哪里容得下你在此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