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儿的‘反追踪术’甚是高明,不愧为周旋于各路番王诸侯之间,替师执行了十年秘密任务的‘唐王府国定钦使’。”郭旭扬剑眉深锁,心中赞叹。
他自从与“唐王府”的五位强者厮斗之后,花了半柱香的工夫,才搜寻到黄伊榕离去的方向,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快追赶上仅余两成内劲的黄伊榕,却不料一路细细分辨微小线索,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手段,才堪堪追出十数里地。
郭旭扬足尖轻点绿叶,笔直地站立在一株大树的顶端,锐利的目光眺望着四周,暗道:“榕儿若存心躲我,其行走路线必定会迂回曲折且出人意表,就像方才的搜寻路线,她也故意误导了我很多次。她轻功极佳,即便在内力不足的情形下,乘风踏叶亦难寻足迹。此处乃是一处三岔路口,除了来时的路之外,向左面延伸下去的,是一条可通车马的官道,而右面依旧是花草野地。”
他仰头瞧了瞧天空的秋日,思忖,“今日秋高气爽,润泥新干,尘土甚少,这确实加大了追踪的难度。所幸这方圆十余里地皆为荒芜之所,一路追寻至此,除了榕儿,尚未发现有他人落脚的干扰。”
“左面的大道夹于两山之间,时有车骑往来,若榕儿借马车之便而行,则在众多交错的马蹄车辙中,更难分辨哪一路才是她的踪迹。然倘走官道,遇人则可打探一二,倒是多了一个便利之处。而右面花草遍野,鲜有人去,她即使以轻功御风而行,我却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他思索片刻后,便纵身向右方跃去。
郭旭扬苦苦追踪,兜兜转转间也走了不少冤枉路。直到夜幕降临,圆月当空,他才依迹寻至一座山脚之下。
此山高耸入云、荆棘满布,应当并未有人开伐。
“榕儿当真上了这座山?”郭旭扬心中疑惑,“我相信我没有找错,却不知她到此山所为何事?她独自一人摸黑上山,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思及此处,他心中一紧,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他一路跟至半山腰,却忽然发现黄伊榕的落脚点不再难寻,而是在枯叶泥泞的野路上,清晰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女子脚印。不知是她自信没有人能寻上此山?还是另有原因?
“从脚印的大小来看,确是只有一人,足印与榕儿相仿,且尚无折返的迹象。这脚印步履不稳,她深夜一人到此深山密林中,究竟要做什么?……”郭旭扬心下嘀咕,不知何故,他的心中莫名地生出浓浓的担忧之感。他依寻那歪歪斜斜的女子足迹,飞速向高处行出几里地后,隐约间听到一阵阵时断时续的女子哀嚎之声。
郭旭扬惊出一身冷汗,手指微微发着抖。
这声音……是榕儿!
他不再停留,以“踏雪无痕”的轻功身法,向发声处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去!
山林掩映之间,一个狭小的洞口中透出一丝微弱的火光,黄伊榕的叫喊之声,便是从洞中传出。
“榕儿!榕儿!”郭旭扬心急如焚。黄伊榕的呼声中,透着凄惨与苦痛。这声音仿佛一把把铁钩,直插郭旭扬的心脏,钩扯着他的心。此时他头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见到榕儿!
身形闪烁间,他又掠出十余丈,猛地,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石头如瀑雨而至,向他扑面砸来!这些石头小的也有头颅般大小,大的更比人身更高,而每块石头均蕴含着可撞裂山石的强大内劲。
郭旭扬暗暗心惊,腾挪翻转,使上“踏雪无痕”中的精妙绝招“雪影漫天”,才险险避开。待他身子落定之时,却又被逼回原地,未能再进一步。
“这是……‘八阵飞石’!”
郭旭扬的师父风逸珪,与黄伊榕的师父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除了武功高绝难测之外,对道、玄、术、阵等都极有研究。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正因为师承深厚,再加上郭黄二人自小勤学苦练,之后又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这才使得他们年纪轻轻,便已难逢敌手。
郭旭扬识得很多阵法,这“八阵飞石”之法,乃是依三国时期诸葛孔明所创的“八阵图”衍变而来,其破立之道神鬼难料,千变万化。他若想找到破阵之法,最快估计也需要花上一日的工夫,而此时黄伊榕颤抖的声音,再一次地传入他的耳中,揪扯着他的心肺。
“你……别……唔,进来……不许,进来……我,没事……”自从听到洞外郭旭扬的呼喊声之后,黄伊榕之前那凄厉的哀嚎就变得极其克制,然而含糊不清的词句、急促的喘息、克制的痛呼声,都清楚地告诉郭旭扬,她绝不可能“没事”!
“榕儿等我!”郭旭扬根本不管黄伊榕的阻拦,亦不再耽误片刻去思索破阵之法,他的心中涌出一阵怒吼:“就算硬闯我也要马上见到她!”
郭旭扬手腕翻转间,不远处的一根如小臂粗细的树枝“啪!”地一声断裂开来,被他吸入掌中。他以枝作剑,调动内力护好周身大穴,同时运劲于枝。只听他猛地狂喝一声,向迎面砸来的飞石连挥数剑,正是自周伯翁处学来的剑招“残剑怒飞花”。然而这招霸道的剑招,却只令少量飞石被稍稍震开,其余的大石却并未改变攻向郭旭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