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么?”黄伊榕一语道破。将整个情况串想一遍,结果着实很明显了:洪一的推测想必十有八九。
西飒、南璃和明斯都低下了头。
“猜到”一件自己绝不愿意承认的事,是一回事儿;而要“直面此事实”,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却又是另一回事儿。面对残酷的现状远比抱有一丝希望的猜想,要难得多……
“你们既然知道中了毒,为什么不去治?”铁梦筝探出脑袋,那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当然想治!”南璃叹道:“然而,这十年来我们遍访天下名医,不论是我们西域的神医,还是你们中原有一个叫做孙思邈的人,都诊不出我们体内有什么异样。”
“你们见过妙应真人?”黄伊榕本还想试一试替南璃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但如果连妙应真人孙思邈都看不出病症,那么她也没有把脉的必要了。
“你们拜火教的层级关系,由上至下是不是:教主——四大掌使——八大护法——各分坛主,然后是各阶中层及下层统领,最末级是广大教众?”洪一问道。
西飒点了点头,他情不自禁地望向南璃,两人心中所想完全相同:“我圣教素来行事绝密,而他居然将我教的架构摸得如此透辟,这洪一的确可怕!”
洪一懒得去管对方对自己的忌惮,自顾自地继续问道:“那么,从那日庆典起,你们这些个教中的‘上封中高层’,有没有谁一直未被派去做危险的任务?”他的话已是说得很明白:若存在这样一个人,则这个被“特别关照”之人,极有可能是那幕后之人的帮凶!
听罢洪一的问话,南璃和西飒再一次对望,犹豫须臾之后,南璃终于还是说道:“你想到的,我们也想到了……北牧掌使,我们曾经怀疑过他。但是,北牧掌使从始至终都很神秘。我们虽同为四大掌使,然我入教二十三载,却与他没碰过几次面。他与教主大人几乎都是单线联系,而他所接之任务一直是少之又少。于他本人而言,那日庆典前或后,似乎没有多大区别。是以……他的情况我不好说。”
“我们没说,没和他说!”西飒急急地插嘴道。
“西飒哥哥的意思是:因为对北牧掌使有所顾忌,因此我们私下秘密收集情报之事,并未向他透露。”
铁梦筝问道:“第一年的宴会,他参加了吗?”
拜火教的三人,竟同时摇起了头。
“除开这位北牧掌使,此次针对我等的行动,四掌使、八护法,尚缺其一。”郭旭扬提醒了一句。若非郭洪黄铁四人手下留情,这一回“拜火教”的十大顶梁柱执行“祭火追杀令”,可谓是有来无回、损失惨重。这样的任务,可以说得上是绝对的危险,而这凶险万分的任务却仍有一位掌使并未参与。
“你是想说东客掌使吧?我听说他正在执行另一个圣令,好像是派他去搜寻什么东西,故而此番未与我们同行。”
“是的!是的!”西飒点头,肯定了南璃的话。
铁梦筝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听你们说完,似乎还是那个北牧更可疑些哦!他连庆典都没参加不是么?就好像事先得知有事要发生一样。”
“铁小姐,目前除了那仆役所说的话,以及缺席人员的尸骸,是‘确有其事’之外,其它均为推断。合理的推断固然必要,却不能过分依赖,甚至连仆役的言行及尸体的痕迹,亦不可尽信,否则,很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判断。”郭旭扬对着西飒、南璃和明斯三人逐一抱拳说道:“多谢三位悉数相告!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贵教主经常出没在何处?”
南璃摆了摆手表示“无需道谢”,“教主以前常居总坛,然十年前开始,便很少回去了。如今他经常在焉耆分坛活动。结合他时常下达与中原相关的圣令,我们猜测或许是因为焉耆分坛不受地方管制又距离中原较近的原因吧。”
郭旭扬沉吟片刻,起身走到一个水晶盒前,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笔墨纸砚。他将一张宽大的白纸摊开,铺在桌面上,一面思考一面缓缓写到:
祆宇浡王——现常居:焉耆分坛——西突厥境内,近中原。
性情转变之日:十年前之庆典——佐证:贴身仆役之言。
庆典:自十年前起,一年一度、强制参加。
缺席者:非正常死亡——参会者:寻医无果。
北牧掌使、东客掌使、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