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之地?!”黄伊榕樱唇微启、双目圆睁地望着师父。
师父手腕翻转,黄伊榕手中的《泣血葬剑》被他吸入掌中。一股浑厚的内力至掌中发出,孤本被他凌空托起。真气在体内运转,师父的双手变换出一套复杂的手势。倏然间,十道真气如十缕涓涓细流,自上下左右十个不同的方向,汇入《泣血葬剑》之中。
“哗啦啦!”在十方内劲的催动下,那本悬于空中的孤本,书页快速翻动,却在中间位置戛然而止。
道道金光自书中爆射而出,四个金色流光的草体大字,呈现在书页之上。
“葬剑祁连!”
这四字仿若金水融铸,却无厚重之感,如轻飘飘的鸟羽薄纱,覆盖在原本的白纸黑字之上,须臾光景后,又逐渐淡去,直至消失无踪。紧接着,又有数十行金色小字,附着于书页之上。一个个金字,如波涛上动荡沉浮的浮萍,不断扭曲抖动,虚幻而不真切,看起来极其费劲。好在黄伊榕师徒皆是目力过人之人,一行行字句均看进眼里,记在心里。
与“葬剑祁连”四字的情况相同,数百金字片刻间亦消散于无形。随后又出现一个金色箭矢,箭头直指西北方向。师徒二人对视一眼,沉吟不语。黄伊榕心中早就震惊不已,因为,按此时他二人所处之玄都峰的方位来看,西北方正是祁连山脉!
金箭隐没,师父收回内劲,《泣血葬剑》掉落于他的掌心。整本书册,又回归至原来的模样。
“这穆剑裳果非凡人!”黄伊榕深吸一口气,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
她洁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朱唇,望着师父那不苟言笑的侧颜,红唇快被她咬出血来。她用力地咽了咽涎水,几番挣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道:“‘洛修’是师父您的名讳么?”一句话问出,她的声音竟是发了抖。
方才那密密麻麻的数百字,囊括了很多极为重要的内容。黄伊榕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自然牢记于心。但在众多信息当中,直钻她心肺、最令她在意的,却是开篇穆剑裳对于其师的称谓——洛修吾弟。
自幼时起,她便与师父朝夕相处,然而师父对她的态度却是时冷时热,让她捉摸不透。小时候她曾问过师父名字,却换来一顿严厉的喝斥。这让她既难过又委屈,而那小小的心灵深处,更是生出了深深的惧怕之感。自那以后,她便明白:师父只是师父,而那师父之名,她却是万不敢再问了。
师父扭头望向身后侧的黄伊榕。后者的身子一颤,连忙“噗通”一声,跪伏于地,“我不该胡乱问的。请师父责罚!”
师父那张本是古井无波的面容上,掠过几许波动,如暗沼深潭的眸子中,透出一丝忧伤。他一声叹息,“我洛修固执一生,虽无悔于天地,却有愧于两人,一个是你娘,一个是你。”他虽未正面回答黄伊榕的问题,然已承认了“洛修”之名。
“我娘!?”黄伊榕猛地抬头,惊愕万分。她膝盖跪地,前移两步,一把抓住洛修的长衫下摆,“师父,求您告诉我!”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得师父教导庇护,然师父阴晴不定的性格,造就了黄伊榕稍稍冷淡的性子。在未认识郭旭扬之前,她甚至时常会想:或许自己某一天死了,也不会有一个人为自己流泪悲伤。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了母亲的消息!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的消息!
“起来吧。你无错无罪,我不罚你。”衣衫被徒弟死死地拽着,对上对方那双渴望的眼眸,洛修又是一叹,“你娘的事,日后合适之时,我会告诉你。此刻,别问。”
黄伊榕的双唇抖了抖,噙在目中的泪,终究还是滚了下来,“师父,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