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握住车门把手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到一行四人,勾着浅笑,是镇定自若的表情:“十三,听二哥说你来了,还以为你回了巴黎。”
然后看向其他三人:“廷东、昀礼,还有这位应该就是廷东的未婚妻Gracia吧,你好。我是宋辞的七哥,宋翊。”
相互礼节性地问好,宋翊知道宋辞不会就这样放他走。路边不是说话的地方,提出找个地方坐坐。
说来说去,都是宋家的事情,季廷东和Gracia不便参与太多,两个人先去了米兰大教堂。宋翊找了间咖啡厅,和宋辞一起进了包房,季昀礼在大厅等宋辞,点了一杯冰美式,望着窗外,时不时把玩着腕间的佛珠,转一转无名指的婚戒。
“七哥,小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是一家人的。”
“十三,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宋家祖祖辈辈都没有和睦过。自索绰觉罗这个姓氏开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里。最早的游牧民族,马背上得来的天下,骨子里的残忍和嗜血。家族历史,入关后的事情没有太多能让我留下深刻记忆的,所谓的千古一帝,也逃不开九子夺嫡的命运。”
宋辞冷笑:“七哥竟然拿历史和命运为你和二哥的行径开脱。你们这是做的什么梦呢?除了族谱上的姓氏,和史书上的记载,能证明我们曾有一段辉煌的过去以外,我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家庭的姑娘,或许就是比为生活奔忙的那些人过的富足了不少。仅此而已。你若不是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没必要用这样的说辞来搪塞我。想说,宋家世世代代都如此吗?起码,我并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宋翊问道:“昨天,二哥难道没有劝你,你退出,我们不会动你。”
“天真。我凭什么要退出?就算退,拿出你们的本事吧。我是不可能主动让出来的。”
“你应该知道我外公,他动得了任何人,不见得你们能动得了他。”
“呵!他若是这么容易就动了我们,何苦谋划到现在没有撼动宋家和季家一丝一毫呢!你这是提醒,还是威胁?都是宋家儿女,七哥不是被吓大的,我自然也不怕威胁。不走到最后,真的不知道谁是赢家。七哥也姓宋,难道就这样恨宋家?”
宋翊沉默,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了几口。然后开口道:“我只能说你对我外公的了解还不够。而你问我恨不恨宋家,我不该恨吗?我父亲母亲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母亲始终没名没份,这都是爷爷奶奶的功劳!而我,我不该恨你二叔吗?苗荨来加拿大,先是带走了宋延,后又带走了我,让我管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叫了二十几年母亲,而我的母亲,被抛弃在海外,孤苦伶仃。”
“就连我母亲去世,苗荨都没有允许我见她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但是苗荨死的时候我来了,二哥做的好,我就是要来看看她是如何死的面目全非,不得善终。”
听到此,宋辞意识到,他和宋延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他们是亲兄弟,同道中人,都想图谋宋家,在一个阵营里。不一样的是,宋延为了权势、金钱、地位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而宋翊,他要的是报仇。
宋翊要报仇,宋辞也要报仇。
真应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既然是这样,宋辞也不愿再多说,各自的立场不同,谁也劝不了谁。无法让宋翊放下对整个宋家的敌视,如同宋辞也放不下父亲和长姐的死。
宋辞敛住所有的情绪,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坐在宋翊对面,说道:“好。从此七哥不再是七哥,十三也不再是你的妹妹。宋辞的立场代表宋家家主,代表我父亲的女儿,长姐的妹妹。而七哥是裴家的外孙,裴女士的儿子,我们生来,就是敌人。”
宋翊突然笑了:“我记得十三很小的时候,马术就十分了得。”
“突然又提起这个做什么?”
“你的勇气和倔强,让我觉得,不愧是宋家的女儿。家里很多人都以为你是个不声不响的小姑娘,我可从来没小看过你,毕竟,十几岁的时候就能驯服一匹脱缰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