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彪接到情报,常山貊军骑兵今早出发,沿滹沱河搜索前进。晚上在大泽县城宿营。
更好的战法是夜间偷袭。但是貊军在城里宿营,夜间开战势必会惊扰百姓,增加百姓伤亡。所以武彪还是决定在城外截击他们。
武威的预设战场布置得很仔细。地雷已经埋好了,点引信的兵士掩体也都修好了。大道两侧百步之外是大部队掩体。现在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只能挖浅浅的掩体作掩护。滹沱河上修了浮桥,撤退时从浮桥撤到河南岸……远远望去,阵地浑然天成,看不出异样来。
半月前,常山貊寇寒山宁次在滹沱河常山段截击独立大队,却截了个寂寞。直到定州的貊寇赶到河边,也没见燕军的影子。他们以为燕军是向西进山了,追了一天踪迹全无。
这几天他们得到情报,说有一支燕军身着大貊军服过了定常大道,到了滹沱河下游活动。独立大队在大泽地面活动了十多天,没有大动静但也有些不寻常。消息就传到寒山耳朵里。他断定,这股燕军就是他苦苦追寻的那支队伍。
他把这事报告了北燕驻军大将军阿兀博文并请求召集常山境内貊军追踪消灭这支燕军,他心里是惦记着他左臂那一刀之仇。
今天早上他并没急于出发。吃了早饭,收拾妥当,派出多股斥候,他才不紧不慢地率队出了城。岂不知,他这一举一动全都落在州府大人的师爷眼里。这位师爷,却是张子房山长派到常山应聘的白石书院弟子。那份舆图就是他复制后转交给张振业的。
他们在滹沱河以北大面积搜索前进,行进速度慢了很多。能看到大泽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各路斥候也慢慢聚拢回来,准备进城宿营。
正走之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活动,但却见路边草丛中,一根引信哧啦哧啦地冒着火星子朝路中间窜过来。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马队中间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瞬间战马嘶鸣,人声惨叫。
接着又是“轰、轰、轰”连续几声,整个马队人仰马翻乱了套。寒山急忙跳下马来,大喊:“下马!下马!”他也从未见过这个阵势,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的烟尘还未散去,就见原本荒芜的田地里突然冒出千军万马朝他们杀来。可这些人并没有直接杀到路上,离他们二三十步远的时候停下来向他们抛出一个个圆球。这些圆球有的刚落地有的还在空中就轰然爆炸开来。
整个马队像是陷入了地狱一般。寒山又骑上马大喊:“撤!往回跑!”路上到处是倒毙的或惊了的战马驮着死了的或受伤的貊兵乱窜,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撞在一起,惨叫声惊心动魄。
独立大队的兵士们投完了手雷,挥着大刀向路上杀来。惊魂未定的貊军慌忙乱窜,顾不上抵抗往回跑。
貊军撤了一阵,后面并无兵马追来。他们站定整顿兵马,兵士少了一半。寒山宁次稳定了一下情绪,哇呀呀地大叫一声:“弟兄们,他们没有骑兵,根本追不上我们,今天让他们偷袭了我们,我们反杀回去,他们也不会想到。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跟我杀!”
这群貊寇刚刚被那一阵火器的爆炸震懵了,这时候回过神来,眼睛里喷着火,纵马重新杀回战场。
这时候,独立大队的官兵正在打扫战场,一面对那些还没死透的貊兵补刀,一面收拢着四散惊逃的战马。要知道,战马在他们眼中可是宝贝。现在他们没能力与貊寇对抗,全在于这些家伙。
在一旁观战的武彪听到大地轻微的颤抖,隐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这是貊军骑兵开始反扑。刚才独立大队的一阵猛攻,手中的火器已经用光了,现在单靠战刀拼不过貊寇骑兵。
“全军撤退。”武彪低吟一声。他身边的传令兵马上点燃一支两响旗火,旗火上天,“噼啪”两声爆炸开来,这是独立大队规定的撤退信号,他们都曾经演练过多次。现在,“一切行动听指挥”这七个字已经印在士兵们的灵魂里了。兵士们马上撤离战场。
武威带着他训练的一团一连站在大道中央,他大喊一声:“拒马大阵!”
一个连的盾牌长枪兵马上组成拒马阵,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应用这个阵法,虽然有些心慌但并不畏惧,迅速按照训练方案三人一组排好队列。
骑兵越来越近,貊军看着大道中央站着一队人马,不知用意,心里觉得这不就是送死吗?他们纵马疾冲,越来越快。五十步……三十步,武威大喊一声:“拒马!”
盾牌兵把盾牌立在地面,后面长枪兵把枪尾插进地面,枪杆靠在盾牌两侧的凹槽里,另一只手从背后拔出大刀。
这时骑兵冲了上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长枪阵,一时拉不住缰绳,只能高高跃起,向上冲去,落在大阵中,矛尖扎进马腹,战马嘶鸣着倒地,后面骑兵冲压着和倒地的骑兵挤压在一起。拒马士兵扔掉长枪,挥起大刀向倒地骑兵猛砍,刚才撤回去的士兵开弓放箭,箭雨扑向貊军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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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宁次只好再次下令撤退,这次又折损了二三百名骑兵,他手里现在只有八百来名士兵了。这让他苦闷无比,这一阵又一阵连对方的面容都没看见就败下阵来。
见貊军再次败走,武彪令队伍从浮桥上撤过滹沱河。这次他们手里多了三百多匹战马。
武彪伏身对特务连长陆松年说:“抓几个俘虏。”
寒山宁次勒住战马,停了一会儿。他并不害怕燕兵追过来。因为燕军没有骑兵,想追也追不上。等了一阵没有动静,他派出斥候上前侦探。出后回来报告,燕军在河上架了浮桥,他们现在正在通过浮桥过河,已经过得差不多了。
寒山气得肚子涨得老大,这是欺负他不敢追击吗?撤退撤得这么稳当,难道是怕过河湿了鞋?他还不死心,想着,这不正是半渡而击之的好时候,单手大锤一举:“追!”
他身边黑袍偏将阿默鹏忙拦住他:“将军,提防有诈。”
“撤退而已,哪里有诈。”
“现在刚开春,河里水少流缓,渡河并不困难,他们为什么要架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