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比如说,她的四位病友总是基本同出同进同吃,做什么都要一起做,一开始她还相信她们的解释说她们只是非常要好,喜欢什么事都一起做。
可事情后面的发展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她总是感觉脸上刺刺的,就好像这个病房里存在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用尖刺在刺挠她的皮肤一样。
不仅如此,她深夜失眠的时候,总是能听见那四位病友的梦话,四人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却说着相同的梦话——
“好漂亮的花园啊…快看那朵黄色的花,好漂亮!”
“我摘了很多,可以用来编成好看的花环…帮我摘一些红色的花吧…”
“快看!是蝴蝶!停在我的手上了……诶?你别动啊…”
“好美丽的花园……这个梦可以做久一点吗?”
“当然可以……”
……
桥本越听越觉得诡异,甚至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先不说四个人同时做同一个梦的可能性有低,她们四人,就算是梦话也是连贯的,就好像她们在同一个梦中相互对话一样。
昏暗的病房中,四人都平静地躺在各自的床上,相互讲着梦话,诡异中带着山雨欲来的平静感,好像下一瞬间,她们就会集体从床上弹起来打破这层伪装的平静。
所以桥本雅奈整整一晚上都没敢合上双眼。
熬夜让她皮肤的刺挠感越发的强烈,加上恐惧的情绪让她的精神状态变得越发糟糕。
终于等到她们四个一起离开病房去找医生做检查的空隙,桥本雅奈才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确认她们完全离开并且会在一段时间内回不来的时候,她终于肯放下沉重的眼皮沉沉地睡去。
可是睡梦中,她感觉那种刺挠的感觉越发地强烈,她眼皮仍然非常沉重没有睁开,只是用手胡乱拨了几下脸颊。
…然后摸到了几根柔软的、滑溜溜的长条状物体。
那种滑滑的触感说不上来的恶心诡异,半梦半醒之间她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场景此生难忘——
她那四个诡异的室友正围在她的病床前,四双黝黑的眼睛宛若黑洞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一般。
而那些滑腻腻来源…
数十根如同蛇一般的东西从她们的嘴里伸出来,它们如同白色的蛔虫一般交缠着、蠕动着,从一个人的嘴巴里伸出然后探入另一个人的嘴里,四人之间难分彼此,还有一小部分的末端裸露在外,上面带着小刀一般的尖刺。
而那些尖刺有的在戳她的脸颊,有的正试图伸进她的嘴巴当中。
桥本雅奈吓得大惊失色,脑子一个激灵身体已经条件发射,意外地推开了她们,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出了病房……
……现在仔细想来,那些像蛇一样从她们口中延伸出来、又彼此相互连接的东西,搞不好就像是神经一样连接着她们彼此……如此一来,那些诡异的梦话,同进同出连说话方式就可以解释了…这四个女人是一体共享神经感官的怪物!
如果那些尖刺真的伸进了她的嘴巴里…她是不是也会变成和它们一样的怪物?
桥本雅奈越想越觉得可怕。
恐惧将她的感官无限放大,在她耳朵里,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中都好像掺杂了别的什么不一样的声音,阴森可怕。
‘咔哒、咔哒、咔哒……’
走廊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整齐的,就连落脚的力度发出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桥本雅奈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就连呼吸都不敢。
她知道,它们找上门来了。
它们停在了桥本雅奈的病房门前。走廊的灯光将它们的身影放大投射在室内昏暗的墙上,四个女性头颅上长满了如同蛇一般带着尖刺的触角,正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她吓得缩进了被子里。
……拜托了谁都好救救她吧!!
为什么是她?为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然后那四人似乎只是为了故意恐吓她一般,在门前伫立了片刻,似乎已经品尝够了她无助的绝望和疯狂的恐惧后,便已经心满意足。
知道她们秘密的人,要么成为她们的一份子,要么就是死。
但现在桥本雅奈并不是最急的……
她们还有更急切的猎物。
好想…好想要得到那个人……
“咔哒、咔哒、咔哒——”
脚步声再次回荡在寂静的走廊中,前往它们最终的目的所在。
*
……
白石冬花睡着了,脑袋枕在几乎没动过的物理试卷上,脸颊上的肉挤在卷面,看上去软软的,很好捏的样子。
黑发少年看了一会,随即感知到走廊上的动静,令人讨厌的气息越发逼近。
漆黑的眼眸微眯,随后转变成纯白,散发着诡异和危险的气息,像是捕猎手一样紧盯着那扇门,等待着不知死活的猎物上门。
忽而,门缝底下无端地飘起了白雾,很快就蔓延至整个病房的地板。
室内的灯光忽闪忽灭,随即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啧。
真是心急。
纯白的双眸在黑暗中散发着森然的荧光,玩味地盯着熟睡中一无所知的少女。
就算自己不主动去招惹危险,危险也像鬣狗一样寻着味道找上门来。
白石冬花,真的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