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懒婆娘,一天天躺炕上挺尸,自家男人腿都断了,不说贴身伺候着,心怎么这么狠呐!”
郑新城见她又骂薛夏姜作伐子出气,也气道:“娘,姜娘病的起不来身,你又不是不知道,作甚还要折腾她。”
“行行行,你心疼媳妇,人家心疼你吗,这会儿说不定呼呼大睡…………!”
诸氏骂着,就听“吱呀”一声轻响,西厢房门开了。
“娘,夫君怎么了吗,我头痛的紧,耳朵也嗡嗡响,只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薛夏姜虚浮脚步慢慢挪过来,刚一站到灯影里,门槛内站着的几个邻居就惊一跳。
郑老三这媳妇不过十来日不见,竟瘦脱相了。
往日虽瞧着也消瘦,倒也算康健,如今……
几人瞧她骨瘦如柴的身体,眼睛凹陷,面色更是惨白如纸,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几人都有些愣住,反应过来忙让开门,其中一个妇人见她身形微晃,呼吸有些急促,忙一把扶住,把她送到炕边。
“夫君,你怎么了。”
说来也怪,从薛夏姜出现,郑新城愣是没喊一声痛。
郑新城躺在炕上,听着媳妇嘶哑的声音,看着媳妇急切惊惶的眼神,再瞧她瘦的没二两肉的身体,心里蓦地如针刺一般痛。
恐慌攫住他的心,姜娘不是说熬一熬、多睡几觉就好了吗。
这模样看着,怎么这么不祥。
“娘,娘,你快些请郎中家来给姜娘诊诊脉。”郑新城惊惧之下,就去拉薛夏姜的手,一触之下才发现,媳妇的手冰冷又潮湿,他更加害怕,连声催促诸氏。
诸氏没好气走进来,夹一眼坐在炕上看不清面色的薛夏姜,撩撩眼皮,不耐烦道:“真当老娘是摇钱树啊,端午将至,你大侄儿送夫子的节礼,老娘还不知从哪儿来,哪来的银钱与她请医问药。”
几个邻居听见,不由自主对视一眼,这几日这老婆子出门找她们聊天,话里话外暗指薛氏装病偷懒。
这人都病成这模样,竟也没请过大夫,只在家里苦熬着。
几人再一看薛夏姜默默垂泪,都不由心生怜悯。
再是秀才的女儿,蕙质兰心又如何,没人撑腰,到头来,还不是被婆家磋磨。
“宝城他娘,听说侄媳妇病的有些日子了,虽说病去如抽丝,也不能只一味拖着呀,你家若是腾不开手照看,何妨告诉她娘家一声,让她娘家人凑凑药费。”
总是一条人命,老妇人暗暗劝道。
“嗨,老嫂子忘了,她爹娘俱死,娘家没人了,且我郑家的媳妇,哪里好麻烦薛家的族人呢。”
诸氏心里恨恨,怪说话的妇人多事,偏你好心,既好心,怎不送两串铜钱做药费。
郑家三媳妇虽没娘家兄弟,人家有几个姐妹,姐姐不说,只那一个妹妹,就顶别人家多少兄弟了。
几人都还记得前段时间薛黄英把大房屋里砸个稀巴烂,扇沈氏的一巴掌。
老妇人正欲开口,不料院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少倾,郑宝城兄弟拉着个长胡子老头,一阵风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