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八早已听了她的话,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而凌一听她的话,去取一套自己的衣服来,还没回来。
四周明晃晃燃着的烛台将屏风内的一片空间照的明亮无比。望着榻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年,韩湘雪不知在心里念了几句得罪,才垂着眼睛开始解他的衣带。
……
她师父佩依说,医者无性别。
她师父佩依说,患者也没有性别。
她师父佩依说,如果遇到性别不同的患者,查看病情需要裸露肌肤,眼中应该只有伤处,而不应有其他的绮思。……
然,韩湘雪虽然虚心受教,但私下以为,这些说法实在是不怎么可能。
虽然她四处行医时,没少望见患有皮肤疾病的男子宽衣解带。但所展露出的皮肤到底有限,患者也是老少皆有,展露的皮肤上又都是包疹疖子,抑或脓肿包块,自然是生不出什么绮念。
……当然,如果这样还能生出绮念,也实在是厉害了。
但是,这回遇上这么个容貌好看,眉目安恬柔喛的。年龄又与自己差不多,还需要亲手给他脱衣检查伤势,韩湘雪实在很难把他当做个女子什么的。方才在外面巷子里的时候黑灯瞎火,她夜视再好也看不清什么,而现下灯火通明。
刚解开他的腰带,敞开的衣领间露出一小片白暂肌肤,她就僵着手,有些该不知怎么办了。
“公、公主?”捧着一件衣服回来的凌一刚进来就望见这种情景,不由声线僵了一僵。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韩湘雪犹如被针扎了一样,差点跳起来。
一瞬间思绪纷乱,她不清楚现在是应该把手底少年的衣襟拢上、还是继续拉开上药。垂下眼睛,她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拿过一旁润湿的布巾,飞快的擦过了所有的伤口,又重新上了一遍药,将找出的一件绢制罗裙撕了给他包好伤口,行云流水。
然后她转身冲出了屏风,硬是压住了自己直接跑出去透透气的步子,一手捂脸,站在屏风的外侧,道:“……你给他换衣服,里衣不用换。小心,别……别碰到他的伤口。”
屏风里很快应了一声,凌一的声音轻轻传过来:“公主,他腿上也有伤。”
“……”韩湘雪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屏风口,差点进去。有些恼了自己,便轻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你给他上。”
终于上完了药,两人商议一下,最终想起了她所处的正殿两旁空置的耳房,便将这个少年安置在了那房里的卧榻上。由夭八察看照料。
望着已经泛白的天色,和天空一片灰暗之中那薄薄如同冰片般的月亮。韩湘雪沐浴更衣过后,在院中站了片刻,叹这多事之夜终是过去了,便回房上了床。几息间,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