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那被绑着的官员也噤声了。
少年沉默不语,低垂的凤眸暗光流转。不久,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难不成以为,就你这个样子,以后还能出去?”
他不过十八九岁模样,声音略带变声的沙哑,语调却颇为奇特,仿佛看到了一个犯了重罪进了典狱司、还坚信自己出去的人一样。
这位身上血痕斑斑头发凌乱的官员怔怔抬头,声音终于有了惶急:“……你说什么?”
穆邢喉结轻轻滑动一下,没有告诉他的意思。无聊的转开眼睛,正瞧见牢门外的白衣身影:“啊……你来了。”
接过一旁随从递来的钥匙,打开铁门,他望着戴了斗笠,面容隐藏在一层层白纱中的少女,微微笑了。
“瞧,正说着,人就到了。”他声气从容轻缓,从韩湘雪手中接过那卷浅黄色的丝帛,捏着两手一扯,将这道圣旨在他眼前挂开了。
“如何?”估量着他应该看完了,穆邢轻声一笑,笑容泛冷。
“这,这,这不可能!!”已经连续几天寝食不安的林大人眼睛瞪大颧骨突出,声音陡然尖厉起来,如厉鬼一般,喃喃自语道:“不过是几万两银子,怎么会……”
“‘不过是’?”一直在旁边默站着的韩湘雪终于出声反问,语声清冷。
“这次赈灾一共才拨了十几万两银子,真正用上的却还不过四成……你贪墨了多少,自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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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眼睛发红,面容凶恶的林桧一声大叫,忽然凝住,看着她打量一番,反应过来。
“……噢,原来是殿下。”他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紧紧盯着她,压抑着颤抖道:“竟是殿下亲自来送的旨,看来皇上还没有忘了臣。公主、公主殿下,我求你,我求你跟皇上说一说,那些家私我都不要了,这个官位、官位我也不要了。求、求求您跟皇上说一声,饶我一命吧。我……我保证这一辈子再也不做坏事,一心为民行不行?”
见韩湘雪只是摇头,他面色霎时惨白了下去。
“呵。”一旁的穆邢轻声嘲讽地一笑。“不用想了,你家已经抄了。啧……不要说修条河堤修几个棚子,修个城墙都够了。”
“穆邢……”韩湘雪虽然心底里对这位贪官生不起什么同情,但还是有几分不忍。谁知她蹙着眉还没说完,就听一身黑衣高挑瘦削的少年郎中冷笑。
“吵什么?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自然知道要听你的。怎么,公主连这都要管?”
韩湘雪:“……”
一旁的侍卫和随从:“???”
“不是我贪的,也就怪不得我了!”神色狰狞的林大人顾不得他们,一咬牙,道:“你们可知道廖知府贪了多少?我还只是冰山一隅,他才是真正的……”
“我知道啊。”神态阴沉的少年轻声道:“你隔壁就是他,我刚从那边过来呢。”
他轻轻笑说了一句话,形容狼狈的男子眼睛瞬间瞪大。
“现在,怕是人都凉了。”
……
穆邢对面如死灰的林大人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怎样?你刚才也看到了。自己选吧,毒酒还是白绫?”
……所以,韩湘雪实在是很难想象,为什么还有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