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是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她伸手摸了摸,又微微出神。这是韩湘雪当初打下的兔子。她射出的三箭如同囚笼将兔子困在地上。因为它没死,侍卫们犯难要不要将它计入猎物,她便抱在怀里,向姐姐要了过来,养着玩儿。
现在想来,这兔子应该本来就是打给她玩儿的。姐姐箭术高超,又怎么会连着失手,还正巧捕住一只兔子?
与最初抓住的时候相比,这只兔子在她的精心照料下胖了不止一圈。在笼中睁着眼睛嚼动两腮,惬意非常。韩玉娆抱着兔子抚摸片刻,心绪也渐渐宁静了下来。
翌日,韩玉娆起了个大早。熹微晨光中,她身着华服,项戴璎珞,同韩湘雪一样,在百官等候之下,一步步登上长阶。直到登上朝紫台,在百官之前行礼,接受朝拜。
群臣跪拜之后,她转向一侧。韩湘雪身着一袭织金的白色华服,正神色庄重地等候。一旁的宫女抬手奉上那只乌木凤簪,韩湘雪轻轻将她长发挽起,拿过凤簪,插入发髻,并扶正流苏。对她浅浅一笑。
韩玉娆同样一笑,两人便跟着韩毓影、倪月华一同步入宗庙,拜见祖先,完成了笄礼的后续流程。
又一位公主成年,对如今子息单薄的韶月来说是件大事。韩玉娆幼年时便获封地,如今成年却还未立府、指婚,或是封王。朝野上下对此事多有好奇。韩毓颖却没有旨意发下。
翌日,朝臣中便多了一道身着公主正装的身影。韩玉娆端正地站在韩湘雪身边。周围大臣无不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纷纷。
嘈杂声在韩毓影步入殿中的时候渐渐消散。他在皇座上坐下,看到韩玉娆站在下面,并未多言,道:“开始吧。”
先开头的是户部一位大人,禀告了些农耕用银之事便退下。
第二位礼部侍郎便站了出来:“臣有本奏。如今祈玉公主国学课程已完,也已成年。臣认为殿下已可独当一面,应再加封号。”
高坐在上的韩毓影“嗯”了一声,道:“那依林爱卿所言,朕应该给她什么封号?”
林侍郎恭敬低头,语出惊人:“各色封号自由陛下和礼部拟定为好。臣认为,殿下应该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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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
韩玉娆身份尊贵,封地珠州由韩毓影精心选出,自是富庶美丽。她公主之身,贡赋却也多为珠玉奇珍,并非真的株洲财赋,也不是真的珠州之主。
但若受封为王,日后守地一方,便为真正的珠州之主。女皇登基的例子在韶月不多,女子封王,在韶月却更是少之又少。
每一任女皇本都是从血雨腥风中走出。万般不易登上高位,又怎会想将落败姐妹、或任何一人放在可与自己相争之位上?
群臣议论如沸,争论不休。一个个身影相继走出,慷慨陈词。韩毓影支颔听着,一语不发。突然叫了沉默不语的韩湘雪:“雪儿,你怎么看?”
周遭安静些许。韩湘雪应声出列,双手持笏,沉静道:“父皇。儿臣自请辞去储君之位。”
殿中似乎安静一瞬,之后便如热油入锅,溅起一片惊涛骇浪。太傅梁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个白衣身影,眼中少见地露出震惊之色。群臣更是惊声片片。
程岑远快速地站了出来。他心中亦惊讶,却语气温和,望向韩湘雪的方向:“不知殿下为何出此言论?若有误会,还请殿下说清,点明我们才是……”
韩湘雪:“没有误会。”她望着高坐在上的韩毓影的身影,与他目光相对,郑重地俯身拜了下去,道:“儿臣请求父皇,免去儿臣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