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凯罗的第一反应是要打电话,然而他的搭档眼疾手快,直接抢走了他的手机。
“你疯了吗!如果‘Boss’知道这事,我们俩就完蛋了!”沙雷用气声朝他吼道,“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兹凯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那怎么办?”
“当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沙雷斩钉截铁地走到波尔波肿胀的尸体旁,开始给他穿衣服,“尽快火化、尽快落葬、尽快拿到他的遗产……然后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兹凯罗,记住,无论‘Boss’叫什么名字,都跟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
“没错,对,你说得没错。”兹凯罗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过来帮搭档的忙,“我们只是想要点钱而已,‘Boss’是谁都不重要……”
——“PASSIONE”的“耳目”无处不在,就算是身为组织成员的他们,也不敢去赌自己是否正被“Boss”注视着。
更不必说两年前的那场风波里,波尔波曾派他们作为“耳目”前往罗马,在那里,他们奉命监视过许多人,其中不乏“PASSIONE”中的干部和精英——“Boss”就连那些人都不信任,更不必说他们俩了。
作为食腐的鬣狗和秃鹫,他们不需要知道波尔波死于谁手,也不需要知道组织的上层是否正经历着血雨腥风的权力斗争,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失败者被杀死之后,分食胜利者留下的残羹。
这是他们在那不勒斯生存至今,并攒下不菲资产的智慧——真正的聪明人不会试图登上金字塔的尖,因为在那锥尖之地长久立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如此惹眼的大块金子总会引来窃贼和强盗的觊觎。
就像在辽阔的荒原上,受伤的只会是狮子和羚羊……而食腐的鬣狗将永远隐藏在前者的阴影里,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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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尔波的葬礼和其他无家可归的“PASSIONE”成员一样,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草草了事了。
不过事实上,由于波尔波的身躯太过庞大,兹凯罗和沙雷和火葬场的员工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推进焚烧炉,又花了比常人多三倍的时间才烧干净,所以他们前前后后实际耗费了两个钟头,比往常多出整整一个半小时。
将骨灰盒放入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墓地后,兹凯罗和沙雷看着殡仪馆的石匠在墓碑上刻好了波尔波的名字,这才有了些自己上司已经死去的真实感。
那么势高权重的一个人,死后也只能蜷缩在一方窄小的盒子里……甚至那身肥肉在焚烧过后也没留下一点痕迹,他的骨灰盒并不比兹凯罗和沙雷以前捧过的任何一个更有分量。
“……波尔波先生,您的遗产我们就收下了。”两人对着墓碑尊敬地鞠了一躬,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这位“PASSIONE”的干部使用敬称了。
走出那不勒斯的墓园,回到车上,兹凯罗皱着眉清点着波尔波留下的物什和钱钞:“……该死的,波尔波的遗产绝对不止这点,沙雷,他一定把绝大部分都藏起来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人会把自己的财产都藏在监狱里嘛,兹凯罗。”沙雷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优哉游哉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看看这是什么?”
“嗯?”兹凯罗猛地抬头,只见搭档手里捏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卡普里岛……一百亿里拉!?这是、波尔波留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