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修特发动替身时,贝西正站在他的背后,无处躲避。
“壮烈成仁”的能力很快侵蚀了他毫无防备的身体,让他一下子站立不稳、跌进了草丛,然后又过了一小会儿,他就连自家大哥屹立在前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大哥……我摔得好痛啊……感觉脚踝都骨折了……
贝西试图开口,就像往常每一次遇到危险和困难那样,只要喊出大哥的名字,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大哥总有办法,大哥总会保护他,大哥似乎永远无所不能。
可是这次似乎不一样,贝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世界从清晰变成模糊,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初。
——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不,好像没有,贝西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掉在一旁的“沙滩男孩”,呆呆地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小径。
那个地方是不是曾有人站立过?那里是不是曾有一个人,像英雄一样无畏地走向死亡,明知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却还全力以赴地迎战?
那个人直至死亡也不会解除自己的替身,那个人愿意用生命给他们争取胜利的机会,那个人……
不,从来没有那样一个人。
贝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流下了眼泪,他只是觉得心里好难受。
“「Little Feet」!”
“「Man In The Mirror」!”
两道模糊的声音一先一后传入他的耳朵,很快又消失在风里。
是有人发动了替身吗?不,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没有听见过那两声呼喊。
是的,从来没有。“PASSIONE”的暗杀小队里,一直只有五个人,队长里苏特,队员加丘,新人贝西,以及两年前失踪的索尔贝和杰拉德。
队长带着加丘前往那间废弃教堂调查,让他留在这里候命……然后有个一头斑点的粉发男人突然从小径上冲了出来,没错,就是这样。
这就是他所需要知道的“真实”
贝西拼命地大口呼吸,试图把懦弱的眼泪憋回去,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他忍不住、他好想哭啊!
并不是仅仅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无法形容的悲伤和痛苦,就好像幼年时,在母亲的葬礼上,他突然意识到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家人了一样。
那个粉头发的男人已经跑远了,他大概是没看到自己,也是,谁会专门费心留意路旁的草丛呢?只有像他这样贪生怕死的懦夫,才会在敌人到来时,瑟瑟发抖地躲在那种地方,不敢露头。
贝西哭得喘不上气了,好难受,但是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刚才,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怯懦和退缩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现在却连那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心中满是对自己的悔恨、对失去之物的痛苦以及完全不知道这些情绪是因何而起的迷茫。
所以,他只能哭,就像过去每次遇到困难时一样——十年前,母亲去世,年幼的他被送入孤儿院时哭了,两年前孤儿院失火,队长把无家可归的他带回组织时他哭了,通过波尔波的考验、觉醒“沙滩男孩”时又哭了。他就是一个除了哭,什么用都派不上的废物。
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在无情地嘲笑他:
贝西贝西贝西哟!你真没用啊!简直像个长不大的妈宝男!
很快,又有两个新的陌生声音加入了进来:
哈哈!贝西你这个喝牛奶的妈宝男!
妈宝男,妈宝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