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书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他去了最近的那户人家，也不用敲门，隔着篱笆喊一声就行。

很快便有一个大娘走了出来，个子不高、面黄肌瘦地。这大娘显然认得徐书，她一边用身前打满补丁的围裙擦手，一边问：“徐兄弟，有什么事吗？”

徐书却不太记得这大娘的名字，便只喊了大娘，随后说明来意。

那大娘看了眼他手里的陶碗，瞧见里面的精米，瞪大了眼睛：“你用这个换喂鸡的？”

徐书点头，家里只有这个，不用这个换，能用啥换。虽然他觉得这个也能直接喂鸡，不过既然沐京华交代他来换，他跑一趟也没什么。

大娘犹豫了一下，很快也想明白了。徐书不怎么关注村里的事，只和村长一家格外交好，可大家可都日日瞧着徐书呢。

上次买炭的大手笔已经让大家伙都知道这位疑似贵族子弟的公子有多能干了，还有那后山边上的青砖，村长一直打听的良田……这么一想，人家有本事，只吃精米什么都是小事了。

大娘朝着徐书笑了笑，道：“我给你弄去，你先进来吧。”

徐书把碗递过去，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没一会这家的汉子就回来了，他身上挑着一大捆柴火，身后还跟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哥儿，瞧见徐书，便对他笑：“徐兄弟，什么事儿？”

徐书解释了自己的来意，那汉子便没再问，去了一旁劈柴。倒是那小哥儿，一直好奇地瞧着徐书。

徐书看他个子小、皮包肉的身子可怜巴巴的，估计他年龄比沐京华还小不少，便朝他笑了笑。

那哥儿也鼓起勇气上来问他：“大哥哥，怎么不见你家里的那个小哥哥？”

“小哥哥脚受伤了，不方便出来。”徐书蹲下来同这孩子说话，“你多大了？”

那哥儿笑答：“十二岁。”

十二岁？徐书震惊，这家人过得什么日子，十二岁的孩子跟七八岁的没差。徐书忍不住叹气，又问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草，杜小草。大哥哥，我想去找小哥哥玩，好不好？”

徐书当然乐意，刚要点头，杜小草的爹便插嘴道：“别去打扰你徐大哥。”

徐书笑着看了眼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不碍事，总归小木槿一个人在家无聊，小草能来他一定很开心。”

那汉子还想说点什么，去了厨房的大娘倒是听见动静：“没事，让孩子去吧。”

汉子看自己媳妇都发话了，便没再多言。杜小草自然也开心，跑到他娘旁边拉着她胳膊：“娘，你真好。”

大娘没理他撒娇，而是先把那三碗喂鸡的糙米野草糊糊递给了徐书：“别一口气全放鸡面前，这些畜生都没个节制的，容易撑死。”

徐书接过道了谢，又看杜小草：“什么时候想找小哥哥玩，直接去就行。”

“我现在就想去，可以吗？”杜小草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却不怎么敢看徐书。徐书虽然会对他笑，但个子好高好高，有点可怕。

大娘有点犹豫，小心翼翼地问徐书会不会太打扰，听到徐书明确说不会，才松口让杜小草去，说完又不免叮嘱：“别打扰了徐书哥哥正事，也别玩太晚，早点回来。”

杜小草一连声应了，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不过等意识到自己要和徐书一起走上一段路，他又有点怕，安静地跟在徐书屁股后面，不怎么敢出声。

徐书主动找话跟他聊：“为什么想找小哥哥玩？”

杜小草没什么隐瞒：“村里的孩子都不喜欢跟我玩，我看小哥哥一个人，想跟他玩……”

他说完，又有点紧张：“小哥哥会不会也不喜欢我，不跟我玩。”

徐书不知道，便转移话题问他：“他们为什么不跟你玩？”

“他们说我哥哥，说他下流胚子，还说我也是。我哥哥不是！”说起这个，杜小草就委屈，“我哥哥是被媒人骗了才去那个坏地方的，这些年我爹一直一直在攒钱，准备把哥哥接回家。”

徐书听得有些唏嘘，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不过两家没差多远，走几步就到了家，徐书便没说什么，朝屋里喊：“小木槿，隔壁的小草想来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