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齐怀仁的时候,这小老头一开始态度还很好,听见徐书让号脉,神色有些僵硬,号完便道:“你这身子骨硬朗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号什么脉!”
徐书知道他是惦记那手语呢,看他生气,仍旧不紧不慢地问了好多,直到齐怀仁脸都有点黑了,这次大发慈悲地说起齐怀仁想听的。
“先生想要的手语书,我暂且还拿不出手。家里只有一本,肯定先紧着我家小木槿。本是打算誊抄一本来给先生,但这几日忙着上工,家里又在建房,实在没时间。”
齐怀仁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也觉得自己这态度有些不礼貌,毕竟徐书给他这书一没收钱二没坑人,他捋了捋胡子,又打听起沐京华的身体状态,算是赔礼道歉。
徐书听出他的意思,倒没客气,认认真真说了,又问了一句:“哑巴有可能治好吗?”
齐怀仁思索片刻:“若是先天的哑巴,很难痊愈,但若是后天嗓子受伤或者别的原因导致的,或有可能。”
徐书想起少年那样子,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他有时会下意识张嘴说话,出生便不会说话的人会这样吗?应当是后天受伤导致的吧,而且时间应该不长,所以张嘴的习惯还没有忘掉。”
“很有可能。”齐怀仁瞧他一眼,“他脉搏微弱,我本以为是身子亏空,给他开了不少调理的药,但上次再探,却发觉他郁气极重,或有心病。这难言之症可能为心病所致。”
齐怀仁幽幽叹了口气:“心病还须心药医,若真是心病我也无能为力。这样,你改日有空,再带他来瞧一瞧嗓子。”
徐书应下,却有些郁闷,这说得有点玄乎,他不大理解。但现在小木槿不在,让齐怀仁必须给个说法也有点强人所难,他便只能告别。
吴勇等在外面,一看到徐书出来,脸上便挂起笑。从听到徐书说人家李自乐没有婚约,他就一直这样了,缠着徐书问东问西。徐书才不惯着他,不想让家里的小孩等太久,迈腿便要离开。
吴勇便说要跟他回石桥村,抓着他袖子,竟还学小哥儿撒娇:“徐兄弟,走嘛?”
徐书眼皮都抽了抽,给吓得。
他不可能带吴勇回石桥村,起码不会带他回自己家,至于吴勇非要跟着,这他管不着。毕竟村不是他的。
他哼了一声,扯出自己的袖子,语气生硬:“随你。”
好在吴勇也知趣,瞧徐书脸上神色不好,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问了他两句。徐书摇头不语,只说自己身体不适,便转身走了。
吴勇这才没跟上。
徐书回家后,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了,瞧沐京华做了一大桌的菜,十分丰盛,更是受宠若惊:“小木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做这么多?”
沐京华看他,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是私心使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便会被赶出去,才愈发珍惜能同徐书一起吃饭的机会。
这一不小心,就做得多了,他扯着唇角朝徐书笑了笑,又被徐书摸了脑袋,眼睛便有些酸涩。
真奇怪,沐京华低下头藏住眼泪,想着,明明早料想到这结果的,自己一个人时也不曾有什么,怎么一见到徐书便想哭。
莫不是还心存侥幸,盼着自己一哭,徐书便来哄他不成?
也太不知好歹了些。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