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迸发出渴求的光芒。

身上洁白的毛发，开始自根部产生变化。

邪异的妖纹爬上了胡安娴的身体。

圣洁的九尾白狐。

转眼间，便多出了浓烈的妖艳气质。

无相终于停止了继续生成敌人。

他有些崩溃地看着慢慢走向尸堆的大狐狸。

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滴落的涎水。

昭示着胡安娴已经彻底沦为了食人的妖魔。

老实说。

无相并没有什么情感可言。

受本体影响。

他才会对这些“自己人”多有“照顾”。

然而，胡安娴的失败。

依旧令他发自内心的感到不适。

“这都怪我太过急切，也许本体才是对的。”

来到现实世界后一直在暗中兴风作浪、胡作非为的无相。

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自我否定。

其实他也预料过失败的结果。

并对怎么应对本体的问责。

打上了好几份腹稿。

然而直到此时。

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本体才会有的情感。

那种名为失落，名为“不忍故人逝去”的慈悲。

“所以你终于肯服软了？”

齐致远的声音突兀地浮现在无相耳边。

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去。

却见一道齐致远的虚影正在他的面前踱步。

“怎么？很惊讶吗？你都在两个世界之间钻孔卡BUG了。

就没想到我能过来这种事？”

“我……我对不起你。”

心中有着千言万语。

但最终，无相也只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嗫嚅着道起了歉。

“这话你该对师姐说。

不过也怪我。

谁能想到，我的内心中潜藏着这么激进，这么危险的自我？

本源魔珠，果然危险得很。

不过……

想必你这次也该多少懂得了些道理。

这样吧。

既然你是个僧人。

就在头上再烫一次戒疤吧。

也好铭记这一次的教训。”

无相低下了头，神情有些失落，也有些意外。

“你不是来惩罚我的？”

齐致远洒然一笑。

“我惩罚我自己？别开玩笑了。

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留情地摧毁你这具分身。

不过这一次。

我得优先救一救我那傻师姐。

行了，一边看着。”

说完，齐致远的投影消失不见。

无相重新注视着胡安娴所在的位置。

果然发现了齐致远的身形。

他虚幻的双手轻轻覆在胡安娴的头顶。

飘渺的身形化作光点从胡安娴的口鼻之中钻进了她的体内。

胡安娴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混沌的意识中。

她似乎闻到了莫名的香气。

……

“师姐，我给你带了酸辣粉，快来吃。”

晃了晃脑袋。

胡安娴茫然地看到了前方笑眯眯的齐致远。

她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嘤的一声。

便蹿了过去。

死死抱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师弟。

齐致远抚摸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白毛小狐狸，语气里满是宠溺。

“好好好，受委屈了吧，没事的，师弟给你出头哈。

先尝尝你最爱的酸辣粉。

还有叫花鸡。”

另一边，一个更让胡安娴绷不住的身影也出现了。

“还有桂花糕哦。”

是瘴！

胡安娴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眼泪婆娑地，呆呆地张开了嘴。

品尝着细腻的甘甜。

在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围绕下。

对着堆满美食的桌子发起了进攻。

她一边可怜巴巴地哭诉着自己的遭遇。

一边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和恐惧。

齐致远温柔地抚摸着她脑袋上的毛，轻柔的力道让她安心。

瘴则认真听着她的诉说，时不时为她擦一擦眼泪。

一切都太美好了。

终于。

胡安娴忍不住失落地起身。

“其实我知道的。

这就是走马灯对不对。

能在堕入邪道前再见到你们简直太好了。

我……我……”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齐致远上前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说道：

“师姐，没事的。

只要你记得你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就好了。

话说你最爱吃什么来着？”

胡安娴看着已经被她扫荡一空的桌子。

愣愣地回答道：

“麻……麻辣烫？”

“那就好。

去吧，去吧。

记住你最爱吃的东西。

我会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归来的。”

胡安娴只觉得两人逐渐远去。

她的意识被拉得很长很长。

齐致远和瘴冲她温柔地笑着，缓缓招手。

她焦急地想要追去。

却被绊了一个跟头。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

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

片刻的安心已经足够慰藉。

她想着齐致远最后问她的那个问题。

已经意识到了大概。

“我爱吃麻辣烫，人肉血食一点也不好吃。”

“我爱吃麻辣烫，我爱吃麻辣烫……”

一遍遍重复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

在无相惊讶的眼神中。

明显已经堕入了妖魔之道，丧失了真灵的胡安娴。

突然大声吼叫着“麻辣烫”。

转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嫌恶地一掌拍散面前的尸山。

就连这片虚假的空间也在她的爪下片片碎裂。

武道馆门外。

沉睡着的胡安娴突兀地睁开双眼。

天色。

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