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师并没有离开，他再度缓缓的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仍然只有他自己和那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性。

他正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方式快速的切牌，发出的单调的啪嗒声。

“你非要这么做不可吗？”陈雨师的语气毫无波澜。

中年男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猛然把牌摊开说：“抽一张吧，抽一张象征着你自己的牌。”

陈雨师默不作声，随手抽出一张牌，然后反过来看牌面，那是一张灰色的鬼牌，这张牌既象征着月亮，也象征着小丑。

陈雨师抬起手对准男人，男人的身体瞬间崩解，化作纷纷扬扬的鬼牌散落了一地。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陈雨师一人，但过了片刻，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的老人走了进来，蹲下身子缓慢而又迟钝的整理着地上的纸牌。

他一边捡一边说：“你应该知道这种攻击对我没有什么意义。”

“作为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个超凡生物，你应该知道概念生物不得干涉世界发展的协议条款吧？”陈雨师坐在一张桌子上了看着行动迟缓的清洁工，这一次他没有再动手。

“我当然知道，我记得那个协议的一切条款，简单概括就是又臭又长又无聊。”清洁工一边继续收拾一边回答。

“但是你仍然干预了，你违背了协议条款，干预了现实世界的发展，你应该知道后果吧？”陈雨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但李天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反问道：“你们不也干预了吗？按理来说你们也违反了协议，不是吗？”

“造访者会对宏观循环有重大威胁，他必须被收容。”

“所以你们就选择以全人类的生命为代价收容他吗？”

“人类并不重要，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过是宏观循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且人类存在与否对你而言重要吗？他们即便是灭绝也不会影响到你。”

清洁工抬起头看向陈雨师，他平静的眸子似乎有不计其数的倒影，他轻声说：“宏观循环并不重要，人类才重要。”

“我可以接受人类的命运走到尽头，但不能接受在命运到来之前被你们这群愚蠢而又傲慢的家伙毁灭。”

“我一步一步的晋升到现在这个层次，是为了扞卫人类的未来，而不是成为另一个像你这样愚蠢又傲慢的家伙。”

“如果你们要毁灭人类的未来，那我不介意站到造访者这边，至少他愿意站在人类这边。”

“你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遗忘了恐惧，遗忘了死亡？你放心，这些事情你们很快就会再想起来。”

这位清洁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凶狠而狰狞的笑意，而这一丝笑意猛然让陈雨师回想起他和造访者的投影对抗的那一夜。

在那一夜之前，他确实早已遗忘了死亡的感觉了，甚至连死亡这个词汇都已经被从他的记忆里删除了。

因为他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任何事物，他是万物。

但就在那一夜，他的概念架构几乎被粉碎，他重新回忆起了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恐惧，什么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