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其乐融融的画面一一浮现,虽说慕容清一生只为家族,为荣辱而活,可李昭文不一样,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真真切切是属于她的,谁都不能否认。
无人看到的角落,一滴心如刀刻的泪水划过,复蓦然睁眼,是无尽的深渊与决绝。
“臣妾领命”
亲眼看着孩子被抱走,有什么比母子分离更残忍的呢!
李昭文很乖,睡梦中被抱走也不哭,也不闹,咂咂嘴睡得香甜。
慕容清一路跟到宫外,远远的望着,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前。
宫门大开着,宫人行礼她视而不见,垂眸不语,皇上的口谕萦绕耳边,慕容清细细回想,突然大笑起来,一旁的宫女见此一时不知所措。
原来,陛下竟如此为她打算,不知是害了她,还是爱她?!
如今,自己的底牌只有皇儿,陛下又将他交于静妃抚养,自己必然不会在想着加害她。反而还会暗中保护她,毕竟,子凭母贵,李昭文日后还要仰仗胡静。
可是,还有淑妃,她必然会为李煭打算,胡静不会好过。
想通后,慕容清突然就没有那么伤心了,一抬眼,四角宫墙不高,却怎么也翻不出去。
“这后宫也该热闹热闹了,去,将宫中上下好好打扫一番,咱们,恭迎太后寿辰。”
女子眼睫一颤,眉目清细,听到耳中音色疏淡。
“是”
宫女们露出几分笑意,应的迅速,在慕容清禁足期间,她们没少受欺负,现在,皇后娘娘想开了,她们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些。
然而,皇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眼线,很快,皇后解除禁足,三皇子被交于静妃的消息传遍各宫。
“什么!静妃?!”
“是,想必三皇子已经到静华宫了”
老嬷嬷慌慌忙忙跑来将打探的消息告诉叶蓉。
听到消息,手下糕点有些拿不住一下跌回盘中,精心描画的远黛眉拧了拧,叶蓉不自觉端起身侧茶杯浅饮一口道。
“慕容家那位被放本宫不意外,可生母还在,皇上为何要改扶养之人呢?!”
这样一来,胡静更加不好对付了。
“皇上给的理由是皇后德行有亏,如今,静妃的倚靠算是又多了一个”
“啪”,茶杯磕在梨花桌上,留下一道圆润的痕。
叶蓉轻叹口气,“是啊!好不容易走了一个李琂,又来了一个李昭文”
“娘娘不必忧心,三皇子由皇后娘娘扶养时,皇上都没有偏爱几分,现在让静妃扶养,不过是安慰她丧子之痛罢了”
老嬷嬷的话并未让叶蓉安心下来,她摇了摇头,接着说起一件旧事。
“你不明白皇上对她的情,当初在王府时,太后便不喜她,她无名无份,皇上表面对她刻薄,私下却是护她的紧,本宫与她怀孕时间一前一后,偏偏本宫刚怀孕,消息就露了出来,但本宫确实严令住了消息,而她则是三月胎稳之后,才探出一丝马迹”
说着,叶蓉垂首揉了揉眉头,口气颇有些感叹 ,“近来,本宫常常梦到李琂那孩子,睡得也不安稳”
见状,老嬷嬷上前沏了杯茶,递过去 。“娘娘,您不必忧虑,二皇子一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干系”
“可毕竟,他选择离宫,其中也有本宫的推波助澜”
“过去的就过去吧,真要说主谋,皇后娘娘可第一个逃不过”
茶香四溢,一股清香滑入喉间,叶蓉没由来得想到之前皇后与她商议的计划。
所谓的灾星,所谓的打压,所谓的皇上不喜,都是她们散播出去的,皇后明面上压制她,实际是打压胡静,她们都知道,皇上为了保护她,表面上一定装的淡薄。
若是在这时,她们在煽风点火一番,本想让胡静对皇上死心,不再跟她们争抢,谁知,竟有了意外的成果,那李琂自愿放弃皇子身份出了宫。
过往的种种如云烟消散,想到如今的局面,叶蓉自知已没有时间去怀念过去。
“煭儿知道了么!”
“宫中消息一向迅捷,殿下想必早已知晓了”
看着杯中空空如也,叶蓉放下茶杯,不甚在意: “本宫这个儿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与他有关,往下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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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知子莫若母,淑妃猜的果不其然,殿中,听完消息,刚下了学的李煭正思考着对策。
贴身侍卫谢冲道,“殿下,三皇子还小着,对咱们,应该没什么威胁”
李煭不允置否,“父皇一向喜爱静妃,若是爱屋及乌呢!?”
李煭口气轻松,站起身一手拿起弓箭,一手拿着手帕擦拭着,他的身子不好,偏偏又喜爱玩弄弓箭,刀枪剑戟一类的兵器,不知是为了不让南帝有所失望,还是只是在麻痹他自己。
一旁侍卫听出殿下对这件事不在意的态度,故意说道: “二皇子是亲生儿子,静妃都没有那样的心思,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闻言,李煭擦拭弓箭的手顿了顿,嘴角微抿道: “静妃娘娘性情孤傲,对皇位确实没什么心思,只怕那皇后有心为之”
“殿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知道自己家族败落,夺嫡无望,故意将三皇子送出! ?”
“父皇身体康健,等老三成年也不是问题。”
李煭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陛下身体强健,就连平日的伤寒发热也是屈指可数,看来,他这个大皇子怕是要等上几十年了。
“那,我们怎么做?!”
“等”
一个字,言简意赅。
“等!?”
侍卫低呼一声,一时有些不解,等缓过神来,直道殿下英明。
手中弓箭光泽明亮,抬手碰了碰紧绷的弦。
“嘶,还挺锋利。”
李煭眸色深沉,将弓箭放在一旁,垂眼扫过,眼底晦暗不明,隐隐浮现一丝运筹帷幄的笑意。
当然是等,等别人有所动作,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皇子换母的事。
“对了,让你去打探的地方如何了?”
谢冲一愣,反应过来殿下指的是德善山庄。
“属下探过了,山庄之人除了每月一次的义诊,就是研学医术,并不外出,且大多是学徒或者是…老庄主救济之人,并无武功。”
李煭慢悠悠掀开眼皮,略显圆润的狐狸眼定格在谢冲身上一个虚无的部位,以一种微微惋惜的口吻。
“……那,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