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李瑞英自然信不过,不过,话,他总要接着演下去。
“有谁证明你们的谈话?”
“臣妾记得,当时淑妃身边的孔嬷嬷也在”
“传”
“是”
一旁候着的太监应道。
见此,李煭转身离开,接下来发生的事根本不用他思考,这场戏,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他只叹当初皇后要与母亲联合打压静妃时,他没有阻拦,也没有想到慕容清会用命为李昭文铺路。
可是,她不知道,父皇已经知道李昭文不是他亲生的了。
到最后,李昭文只会什么都没有,还可能成为一个短命鬼。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被传唤的孔嬷嬷身上,只有胡静注意到李煭的离开。
几番思绪下,她跟了上去。
房间内,孔嬷嬷仿佛还沉浸在主子离去的悲伤中,眼中泪花扑簌簌的往下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忠心。
“孔嬷嬷,本宫与淑妃的谈话你都听到了,你来说说,谈了什么?!”
“皇后,与娘娘谈的都是家常,还有太后寿辰的事,除此以外,再没有了”
略带压迫的眼睛微眯,李瑞英垂眼睨着她,似要看入她内心深处。
孔嬷嬷低下头,语气虽停顿嘶哑,却能听出几分真实。
言语不像说假。
她说的的确是真的,皇后确实与淑妃商讨过打压静妃的话,若是说出真相,恐怕会失了淑妃在皇上心里本就不多的愧意。
所以,她不能说。
但,如此一来线索就断了。
室内陷入意味不明的沉默,谁也不敢应孔嬷嬷的话。
李瑞英不说话了,自顾自的饮起茶来。这台戏,他准备让慕容清自己唱。
很快,一杯茶饮完了,侍卫也带来了一个新线索。
他看到皇后身边的宫女要销毁剩余的毒粉。
皇后彻底败露。
而慕容清面对李瑞英的震怒,反而笑出声来,没有任何反驳,求饶 冷清清的承认了罪行。
此局太过浅薄,稍稍想来便可通晓其中道理,什么毒药,什么离世,不过是一局上位者的把戏罢了。
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过程就不必再追究,哪怕斯人无辜。
房外,李煭站在夜空下,纵使再不喜,他也不能撇下刚身故的母亲独自回宫,
身后响起小步子的簌簌声,他没回头,就那样站着。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叹了口气,还是先打破了僵局。
“煭儿,你怀疑我吗?”
果然是胡静,李煭勾唇一笑,感到有些可笑。
她不知道,母妃要杀她吗!如果她知道,又为何还要关心他。
李煭知道,胡静对他是真心的,除了李琂,他是胡静最关心的一个。
可是,那又如何,母亲的爱他已经不需要了。
以前,母妃给不了他,现在,胡静更给不了。
或者,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胡静对他的仅仅是母爱。
“怎么会呢?!您不是也被下毒了吗?”
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印着胡静的身影,风韵犹存。
“煭儿……”
话上说着不怀疑,可语气和眼神还是说着几分怨气。
胡静忽地向前走了几步,几次抬手,看着想摸摸李煭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他。
“啪嗒”
李煭心上一慌,避开她的指尖,却一步踩到后面掉落的枝丫上。
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她的亲近,可无法琢磨的深渊心底却仍有一丝苛求。
“这里风大,您回去吧!父皇看不到您,会担心的。”
见他如此抗拒自己,说话的语气似有几分嘲讽,胡静只好作罢,心下幽叹,终究还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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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站太久,琂儿走了,我是真的……”
……疼惜你。
那三个字,胡静终是没说出口。
李煭看着胡静离去时削薄娇媚的身影,心下迸出一股怒火来,她未说出的三个字是何,李煭不用想都知道。
然而,他却不愿承认。
初雪即来,寒风猎猎,李煭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沉默幽寒的夜风断断续续刮在脸上,方才让他心下的火卸下几分。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闭了闭眼,眉宇间染上一丝忧伤,等李煭再次进去,室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头上属于皇后规制的金翠绕珠凤冠掉落在地,慕容清昳丽的面颊上缓缓垂下泪花,我见犹怜似的,不过,看着却不是悔恨,只有解脱。
对于查出幕后之人是慕容清的结果,李煭一点也不惊讶。
他只觉得如今南帝太过凉薄,慕容家已然中落,还要赶尽杀绝,他实在不知道,是为了国政还是私心,怕是以后,宫中再无人敢折辱那位胡娘娘了。
一天后,淑妃以皇贵妃的礼制下葬,慕容清彻底被打下后位,终身幽闭冷宫。
李瑞英为了安抚叶家,给叶璇升了位份,位于四妃之一。
事态稍显平和,朝堂之上,除去廖廖几人,再无人为慕容清说情,就连那向来夸赞皇后的太后都未曾表态。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胡静正哄着李昭文用膳,冷宫却传来消息……。
慕容清要见她一面。
在胡静看来,慕容清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她为后,明面暗地都会欺负她,打压她,陷害她。
原本是不想见她的,可看着李昭文乖巧的样子,毕竟人家的孩子在她宫里养着,于情于理都应该见她最后一面。
于是,胡静带着媚姌,抱着李昭文来到冷宫。
宫中上下寝殿上百座,皆是玲珑锦绣,楼阁台榭,唯有冷宫一处,荒芜之地,草木杂生。
第二次来到这,胡静心中感慨万分,若不是琂儿牵挂着自己,她情愿待在冷宫。
从前,她也曾稚气的想过出宫,回山庄寻父亲,可是,她又怎么不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既是当初鬼迷心窍弃了原先,又何来迷途知返四字。
“……昭儿,我的昭儿”
听到呼声,抬头看去,曾经不可一世的慕容清不施粉黛,一双似蹙非蹙的烟罥眉又淡了许,只是那桃红夹俏的里衣再配上一身鸦青泛着紫色的外衣,倒也不为她最后一些皇后的体面了。
头上发髻被梳得一丝不苟,脂粉头钗仅有两件,一个素簪子,一个珐琅荼白耳坠,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