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扶纲怪不了他们,首先这帮人是晋王派系的武将,嘴皮子笨拙,只会动刀子,怎么用嘴帮场子?
其次啊,这帮人都是大明武将,必须听令朝廷的监国,且现在都手握兵权了,备受重用,连战连胜。
前途一片光明坦途啊,一旦朱由榔回朝理政,说不定哪天又得跟着跑路,颠沛流离,妻离子散。
“嘭”
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的朱雍槺,一个铁砂掌拍在桌子上,环顾四周,大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表面上怒气腾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就是他的大明朝廷啊,心腹亲信铁杆一大堆,谁都抢不走了。
晋王怎么样,巩昌王怎么样,朱由榔回朝又能怎么样?手握重兵、工于心计的朱雍槺,有一万个手段收拾他们。
顿了顿,随即猛的站起来,指了指程源、胡璇,还有一众心腹大将,脸色难看至极,厉声责骂道:
“退下,成何体统”
“你看你们,一个个朝廷大臣,军中重将,怎么能如此不顾体面,体面?懂不懂?是礼仪体面”
“如此咆哮御前大帐,这样不好,影响很不好,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懂不懂?不知道以为咱们的大明朝廷,是个草台班子”
这个时候必须拿出态度来,即便是心腹亲信也得做作样子,否则以后大家都是有样学样,有事没事就咆哮朝堂。
如此下去还了得,朱雍槺的朝廷,又不是朱由榔的懦弱无能朝廷,无论是谁,都容不得大肆咆哮,党同伐异,群起而攻之。
无规矩不成方圆,朝廷有朝廷的规矩,军队有军队的纪律,否则要礼部干什么,军法管又能干啥?
“监国息怒”
“末将死罪”
“末将罪该万死”
、、、
下面的一大帮子人,心知肚明,做戏做全套,一个个赶紧跪下去,大声请罪认罚的样子。
他们跟着朱雍槺快半年了,非常了解他的为人,倘若真的发怒了,哪里会跟你啰嗦,半句话都多余,直接上手动刀子砍人。
“哼”
站在上面的朱雍槺,露出继续佯怒的样子,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帮人,有些人得学会守规矩,特别是脾气大的程源。
“启奏监国”
就在这时,眼看着事情要闹大的李定国,也得硬着头皮站出来,试图缓和大帐内的紧张气氛,他可不想扶纲再出事。
扶纲虽然不是他的下属,但也算是政治同盟,该出手的时候,肯定要搭把手,否则会让一帮心腹胆寒啊。
军阀出身的他,自从收缴兵权的第一天,就放弃了挣扎,没兵没权就没得话语权,折腾个啥呢?
“停”
怒气未消的朱雍槺,瞥了一眼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李定国,右手微微一抬,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这时候,眼看着阿瓦城就在面前,军政一把抓的朱雍槺,有信心击败所有的敌人和政敌,并不想把李定国牵扯进来。
李晋王虽然不是顶级战将,但在大西军里,也是矮个子的佼佼者,别把路子走歪了,以后还得重用的大将。
“咕噜、咕噜、、”
然后朱雍槺慢慢坐下去,灌了一大口酸梅汤缓了缓,眯着眼死死盯着罪魁祸首扶纲,声音阴冷,面无表情,好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扶侍郎,切勿多心”
“孤身为大明监国,心胸开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你的提议很不错啊,孤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安心说,继续说,孤绝不会让你失望”
有得必有失,兼并了李定国、白文选和贺九仪三个军阀军头,睡了大明皇后的代价,就是如此。
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会出现,朱雍槺自认为做不到全部砍光杀尽,况且这个扶纲也是大明忠臣。
前面已经处理了龚铭,如果这时候再动手扶纲,不但李定国、白文选派系会闹事,就是朝廷里的一些中间派系,也会心灰意冷,人心崩散。
“呃,,,”
“咚、咚、咚、、”
“微臣死罪、死罪、、”
捅了马蜂窝的扶纲,看了看好似人畜无害的监国,又看了看焦急的李定国,最后再看了看地上一大堆怒目而视的人头,只能咽了咽苦水,支支吾吾,跪下去磕头请罪。
他是真的不敢再发声了,肝胆俱裂啊,心中暗道,这个大明监国威望太高了,扈从太多,实在是惹不起。
如果继续说下去,再提朱由榔半个字,说不定走出营帐后,就会被这帮监国心腹手撕了。
朝廷上就是如此,单凭一个人或几个人,胆敢对抗整个利益集团,肯定会死的不明不白。
就像后世的鹰酱川建国,为了查验审计中东军方的账目,派出的财务审计人员,还没有到达中东,就在途中的飞机上被人干掉了。